“可惜我隐疾缠身,只有四年的生命,恐怕不等我修成神府,就已经先你而死了。或许海姑娘可以帮你,她天赋极高,又是你的亲人……”
“我并不想让她帮我,她不知道我在这里,你也不要告诉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染明凰端起他的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脉上。陆遥只感觉她的手掌温软滑腻,柔若无骨,看着她绝美的脸庞,嗅着她淡雅的体香,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染明凰放下他的手道:“没什么大问题,并不是不治之症,我有办法治好你,只要你按我的话做,我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当真?”陆遥很难相信她的话,要知道整个神武国都对他的病束手无策,染明凰难道会比那些名医更加厉害?更何况她只是轻轻把了把脉,这个结论未免下得有些草率。
染明凰道:“我不需要骗你,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陆遥一想也是,自己病入膏肓,已经到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地步,但凡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想到这里他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暖:“我一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把你救出去。”
染明凰道:“从今日起你废除原来的修为,专心修炼我教给你的功法。我教你的这套功法名叫魔鼎祭炼真经,以自身为炉鼎,祭炼肉身,走的是肉身成圣的路子,修炼到极致,肉身既是法宝……”
她看到陆遥皱起了眉头,不由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陆遥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为何有个魔字?难道这是魔族功法?”
染明凰神色不悦道:“你小小年纪,门户之见竟如此之深,日后如何能成大器?人族也好,魔族也罢,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魔族在肉身方面的修行远远超过人族,你体内经脉紊乱,正需要锤炼肉身,打通经脉,我教你这套功法也是对症下药,难道只因为这是魔族功法,你便不学了吗?”
她生气的样子也是极美,陆遥笑道:“染姑娘说哪里话,我只是问个清楚明白,什么时候说不学了?”
心中却暗自嘀咕,海问香与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学了魔族功法,恐怕她也要生气。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是别惹眼前这位生气。
染明凰道:“除了魔鼎祭炼真经,我再教你一套乾坤如意真诀,这两套功法一正一魔,一种锤炼肉身,一种磨练真气,相辅相成,对你修为大有裨益。其中乾坤如意真诀配合这柄折扇使用,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以将敌人的真气化为己用。”
陆遥露出会意的微笑,这不就是吸星大法嘛!当即竖起耳朵听染明凰讲解两种功法的口诀。
这两种功法无一不是世所罕见的珍宝,内容艰深晦涩,字字珠玑,陆遥学起来十分吃力。不过好在有染明凰这位名师教导,再难理解的口诀到了她嘴里也变得浅显易懂。两人一问一答,时间飞快流逝,陆遥被她的广见博识深深折服,那种高屋建瓴的智慧不是普通女子可以有的,染明凰绝非凡人。
光是记忆口诀就花去了陆遥三个时辰的时间,等他完全记住之后,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却是发现魔鼎祭炼真经与乾坤如意真诀隶属两种完全不同的功法,修炼方式竟然有着天壤之别。
乾坤如意真诀讲究吸取天地灵气,修炼之时,要张开全身七窍毛孔,引天地灵气入体行大周天运转,借此与天地一息,进而感悟天地造化,最终达到万物非我所有,却为我所用的境界。而魔鼎祭炼真经却讲究以自身为炉鼎,封闭周身诸般窍穴,固本培元,体悟自性,进而锤炼肉身,达到肉身成圣的目的。
这两套功法非但截然不同,而且完全相反,饶是陆遥自认为聪明绝顶,此时也不禁有些头大,这哪是什么相辅相成,明明是背道而驰嘛!他抬头望向染明凰,却发现染明凰正静静看着他,美眸中平静无波,丝毫没有指点的意思。
难道这是考验我的悟性?陆遥心中暗自思忖,他毕竟是个爱面子的人,染明凰不说,他也不好意思问,琢磨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修炼乾坤如意真诀,毕竟这是人族功法,与不知好坏的魔族功法相比,人族功法显然更稳妥一些。
陆遥盘膝坐好,按照口诀中的描述尝试打开周身窍穴,他以前没有任何的经验,修炼起来自然是磕磕碰碰,然而随着功法的运转,时间的流逝,他终于还是感觉有丝丝清凉的天地灵气进入了身体,化为自身真气,在他的经脉中缓慢流转起来。
陆遥心中大喜,看来自己并非一无是处,如此修炼了小半个时辰,吸入体内的天地灵气越来越多,陆遥却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功法的运转开始出现了迟滞,体内真气如同卡壳一般,竟然再也流动不了分毫。陆遥不由有些着急,发力催动乾坤如意真诀,陡然间经脉中一股剧痛传来,全身窍穴猛然洞开,吸入体内的灵气尽数逸散出去,之前的努力全部化为流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陆遥惊骇交加,不敢置信道。他狠一咬牙,犹自不肯放弃,重新闭目修炼起来,仍然如同上次一样,这个过程初时还十分顺利,随着他真气的增多却变得越来越困难。归根结底这是陆遥没有天赋的原因,他资质太差,根本不是修炼的料。他天生经脉紊乱,血脉不畅,甚至比普通人都差了许多,能活到现在纯属阎王爷法外开恩,让他修炼则是赶鸭子上架。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陆遥仍然进展甚微。染明凰看得眉头大皱,连她都没想到陆遥的资质竟然差到这种地步,以他这种速度,何时才能修成神府?思索片刻染明凰摇了摇头,暗忖如果不是遇到自己,陆遥永远不能达成那个境界。她抬起右手,轻轻盖在陆遥的额头。
陆遥便感觉一股沛然无可抵御的力量冲入了身体,冲刷着他无比脆弱的经脉,他陡然瞪大了双眼。啪!的一声,他手臂中的经脉竟然破裂开来,随即啪啪啪的响声连绵不绝,他的每一寸经脉都惨遭横祸,鲜血不停地涌出,让他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
陆遥被虐的死去活来,几次昏死之后又痛得醒来,染明凰的动作仍未停止,陆遥却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他猜测染明凰是要给自己重塑经脉,可这种做法也太不人道了吧?他想起自己随身携带了数十颗丹药,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吞入了口中,浓郁的药力散发出来,迅速修复着他不成人样的身体,他就在这种毁灭和新生的循环中逐渐变得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陆遥从昏死状态中醒来,深入骨髓的疼痛感仍然侵蚀着他的身心,可他却感觉血气的运行比以前流畅了数倍。
“结束了吗?”陆遥无精打采,脸色苍白如雪,宛如生了一场大病,看着极为憔悴。
染明凰摇了摇头道:“你资质太差,想完全修复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每隔一个月我都要为你重塑经脉,如此坚持数年时间,才能确保你打通的经脉不再闭合。”
陆遥点了点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他没有天赋,就不得不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染明凰道:“你不肯修炼魔鼎祭炼真经,想来内心仍有顾虑,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要知道,你的体质异于常人,阻塞的经脉已经蔓延至心肺,即使我为你重塑经脉,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保住性命,唯有修炼魔鼎祭炼真经,我言尽于此,如何取舍,你自己掂量。”
外面的世界已经天亮了,染明凰将陆遥送了出去,这柄折扇禁锢的只有染明凰一人,陆遥并不在禁锢之列。
休息了半天之后,疼痛感消失不见,朝气与活力重新回到了陆遥的身上,他盘膝坐起,暗暗思索染明凰说的最后一段话。
身为一个穿越者,陆遥对魔这个字眼其实并不反感,之所以没有修炼魔鼎祭炼真经,也只是因为不了解这部功法,不想盲目冒险而已。而染明凰对这部功法如此推崇,却让陆遥有些小小的意外。
海问香与魔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染明凰身为她的小姨,也应该对魔族抱有相当的敌意才对,可从她的表现却完全看不出这一点。
陆遥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去想。他相信染明凰不会害他,毕竟他只有四年的生命,染明凰若真想害他,不帮他就是了。更何况她还需要陆遥帮她打破禁锢,当下知道染明凰处境的只有陆遥一人,若是陆遥死了,天下再没人能够帮她。
想通这一点后陆遥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他开始修炼魔鼎祭炼真经,关闭周身诸般窍穴,想象丹田中有一尊魔鼎,造型古朴,庄严大气,此时正缓缓转动,散发着熊熊热浪,澎湃的热力随着血液输送到全身各处,将他身体中的杂质统统淬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