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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看见的影

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门卫走了,自从那天晚上起,其他人便更躲避起她,于是,课后的雨辰,寂寞总是多于快乐,她养成喜欢在外面散步的习惯,总会在学习之余徘徊在一个人的路上。

一种习惯总会不知不觉教会人们一些东西,夜晚散步,对于雨辰而言,更多的便是发现;

比如说,雨辰不喜欢下雨天走那种有凹凸的瓷砖人行道,因为有一次,她正走着,脚不经意间突然一陷,她还未来得及想什么,一个小咬从里面大喊了一声,

你踩住我啦。

她才第一次发现,原来有的小咬居然会躲在人行道那些破碎的瓷砖下面。

无处不在的灵,的世界!

理解它们为什么躲藏在那些瓷砖下面并不难,那里有人们不会注意的掉落的东西,比如头发,比如指甲,比如唾液,它们最终还是落向大地,对于瓷砖下的世界而言,那些小咬可以躲避阳光的同时,捡拾着人们身体留下的残羹,这些东西可以给灵活下去的东西,虽然对我们而言九牛一毛,不过积少成多,倒活跃了下面的世界。

如果我们都是爱护卫生的,如果我们都有洁癖,地面将是多么的干净,可是,它们,还能活下来么?

就这样,散步的时间愈长,雨辰的发现也不断增加。

高中的知识还是那么多,雨辰早已掌握于心,加上同学的排斥,让她又感觉到小学时的懊恼。另外一方面,隐忍和寂寞,让她的灵力在飞快的加速提高。

有了夜游者的天分之后,很多时候,对于某些东西的领悟便更要快上了许多,譬如现在,雨辰已经能够很好地感化那些常见的魂魄,依据这些再举一反三,她认识到很多,也悟出了很多新的灵。

周六的晚上,时间定格在九点到十点中间……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的时候,空气中开始弥漫夏天的味道,不知情的雨辰,今天穿的衣服不算少,走的急了,全身开始不舒服,而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刚亮。

东西方向行驶的车子像刚开圈的羊群,瞬间流水般的车子纷纷交错着把眼前路口变成了十字结。

鸣鸣

笛笛……

烦躁的汽车鸣音充斥在耳膜四周,还有轮胎碾过路面的震颤,这就是城市的画面,为了打破寂寞而故意造出的喧嚣。

我们都是孤独的,包括夜游者。

雨辰把外套半脱半挂在身上,抬头就可以看到居住的地方;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今天天气不错,难得的好天气,对于这个经常阴郁的地方来说,更是如此。

视线刚刚从远处移向那红灯,不经意间,一个东西从视野中滑过,在地上又弹了两下,停在布满灰尘的路中央—一个布娃娃。

几秒的时间,雨辰已经把它看清楚:长度和成年人的一个鞋子差不多,可以想象是孩子经常抱着入睡的那种,粉红色,雨辰觉得应该是棉质的,它似乎是被从刚刚经过的公车上被人给抛出来的。

车来车往,司机们都似乎很忌讳这种东西,竟然没有一辆车轧到那娃娃。

娃娃孤独地趴在路中间,听着呼啸而过的各种车子,雨辰也理解,那只是个布娃娃而已,人们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包括雨辰,不也没有捡吗?

绿灯亮后,南北方向的人开始汹涌地穿过十字路口,有的人匆匆看了一眼那娃娃,然后就继续走路,有的仿佛认为那只是个垃圾,瞧都不瞧。

穿过路口之后,雨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东西堵得慌,忍不住几次回头,观望那娃娃是否还在,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雨辰没有再回头,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连三天,下午夕阳落幕的时刻,她都会看到,楼下的十字路口,斑驳着一个小孩的影子,被夕阳的斜光拉的老长老长。

这个十字路口很普通,普通的甚至没有人会多停留一下去稍微观察观察。高高撑起的红绿灯,斑马线有几道已经模糊不清,还有,十字路口中间的圆铁板也有些被车压的错位。

平时的马路上充斥着孩子的吵吵声,以及汽车发动机的嗡嗡声。

也许真的是太普通,太普通的一个十字路口。

……

第四天,课间的时候雨辰又睡了过去,白天是她补充睡眠的最好时刻,哪怕是很短暂的间隙,她都会珍惜着。

只是,这短短的十分钟,雨辰还是做了梦,她梦见了那个娃娃,它就那样看着自己,突然笑起来。

嘭!

书桌上的课本被打落在地上,雨辰是被梦惊醒的,恍如真实的感觉,她准备晚上的时候再去看一看。

是要再看看的,不然,那个梦怎么解释?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发生的都不会毫无意义!

时间走过七个小时后,夜下,雨辰在外面那条有着淡淡花香的大街上独自散步,快到十字路口时,蓦然发现路中间有个孤零零站着的人。

用人来形容似乎并不恰当,因为那个人太小,如同猫一般大的身子。雨辰试着感觉那人,不久后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个小妖,幻化成人形的小妖。

刺耳的喇叭声惊断了雨辰的思绪,脚下的路面都开始随之嗡声颤动,一辆拉满货物的物流车闪着车灯朝路口驶过,喇叭越来越响,车速一点没放缓。

秃头、留着络腮胡子的司机半边脸从驾驶位伸了出来,张大了嘴冲前面吼着,让开!让开~

他看到了那个人!

灯光已经越来越近,这次,雨辰看的清清楚楚,那不是人,也不是灵,而是,那个几天前掉落在十字路口的布娃娃!

娃娃令人奇怪的站在路中间,要知道一个布娃娃是不能站起来的!

司机已经醒悟过来,狠狠啐了口唾沫,然后,加速驶向前方。雨辰不由得放下提着的心,左右也都没了车,她便径直跑到车道上,拾起了布娃娃。

很精致,却被人给扔掉,这么不在乎自己身边东西的人,也一定是一个不被在乎的人吧。

好了,我们回家!雨辰抿掉娃娃身上的灰尘,轻轻拿着朝住的地方走去。

谢谢……

回到住处开门的时候,一个杂杂的身影从身边传来,不久她才恍然大悟,手里拿的是个实体的小妖,是个寄生在这个充满了孤独感的娃娃上的灵。

似乎是那种福利院小孩用过的,因为沾染过多的悲伤,终成实体寄生。

实体小妖是被人虐待过的,上面还有不少被针扎出的小孔,本是光洁的脸上就如同多出许多雀斑来,一时半会儿,总会充斥怨气,为了防止它没来由在小区里闹事,雨辰会暂时在不做感化的时候把它放进自己的行李箱。

雨辰收留了这个娃娃,收留了实体的小妖,却尚未知道怎么去感化它,她读出这些灵散发出的对世界的恨来,明白这种恨只有慢慢靠着耐心去消磨,便小心翼翼把娃娃放在了匣子内。

每天深夜她依然还会洗衣服,然后拿到外面晒,只是比起以前更加的小心翼翼,如果哪天有月亮,她会洗的更多,在月光下,小咬和魂们趴在那些衣服上吸食人的气,这个时侯是雨辰最高兴的时候,

因为这些小咬可以不去麻烦其他的人。

现如今又多出一个实体小妖,她更喜欢在月夜的时候带着它在外面享受着月光,一起看着远处的灵向这里飘来。

她慢慢有了另类的朋友,这些并不被他人注意的,存在于我们周遭的灵,消磨了雨辰的孤独,助长了她的善良,也让她从灵的身上读出更多的,关于世界的本质,关于人类的本质。

有爱,有恨,什么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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