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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英雄”

少女紧追不舍,前面这个小淫贼当真滑溜,专挑人多的地方乱钻,眼看多次差点失去踪迹,奈何自己一身道行却不能施展,直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将小贼擒住,将其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不料这一怒一气之下,身形慢了几步,却是让小贼成功遁走,失去了踪迹。

愤恨之余,少女偷偷望了望身后,发现大师兄竟是没有追来,不若就此施法,快些将小贼擒住也就是了!当下手掐法诀,周身宝光淡淡流转,只是此时她的脑中忽然一阵清明,想起来临下山之际爹爹的嘱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在尘世间显露功法,不然会以门规处置!“爹爹虽然爱我,可是本门门规森严,谁也不能枉自开脱,要是因此废去了我一身道行,那怎办才好?”正自犹豫之际,少女突然想起自己可有一巡人踪迹的异宝,以前只是看其精美可爱,就向娘亲讨来把玩,娘亲也觉没什么太大威力,也就给了,现在正好是用它之时,只是这异宝也忒的气人,须消耗自己太多法力才能使用,如果遇上歹人那就危险了。思忖片刻,少女终于决定还是等到夜里找个安全之所,施法找到小贼,将他惩戒一番也就是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心念已定,少女收回了法力,只是当下还须躲开大师兄的追踪,不然这羞人之仇是报不了,于是一个闪身,隐没在街道上。少女这般盘算,只不知街旁某一房舍的黑暗里,有一双幽绿的眼睛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发出吱吱吱的怪笑。

这时,一个很不起眼的卖面具的货郎摊前,各式各样的面具挂在摊前,其中有一个面具竟然自行移动起来,离开了货郎摊,那卖面具的货郎只顾卖力吆喝,竟然毫无发觉,也当真奇怪!

面具移动到离货摊远了的地方,才被摘下来,露出了一个瘦弱的人脸,原来竟是瓶笑!瓶笑为了躲避少女,竟然躲在面具后面,也是滑稽的出奇。

“这妖女竟然会妖术!亏得瓶爷躲得快,不然要是被妖女逮到,那瓶爷小小年纪就要归位了!眼下应该尽早回到村子里才是王道,就让这小妖女自己在浮云城瞎转吧!嘿嘿!”

瓶笑说罢,将面具扔掉,吊儿郎当地迈着八字步就往北走。刚没走两步,突然发现一个衣冠华丽的男子正左顾右盼似乎在急切寻找着什么东西。他认得那人,就是跟那妖女一伙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既然在此处,想必妖女一定也在附近,他俩可能是在分头寻找自己,切莫让他给发现了!瓶笑想到这里又犹豫起来,自己要想返回村中,所经之处必然会跟他碰上,这可如何是好?不若先往西去,待到甩掉他们二人,再绕道北上,便可回到村里了。

想完这一通,瓶笑也不耽误,急忙小心翼翼地往西溜去。

在街中的那男子自然是那紫衣少女的大师兄,他的确是在寻找人,却不是瓶笑想的那般,他急切想寻找的,自然是他的小师妹,那个紫衣少女。“小师妹到底去了哪里?唉!都是我太大意!当初要是拦住她下马,也就不会有这出事了……现在怎办才好?师妹找不到,且不说我回去没法跟师父他老人家交代,就是我自己这边,都觉得没脸回去……万一师妹再有个什么不测,我更是万死难赎其咎……”想到这里,大师兄的眼神已经稍显急躁,万没有刚才那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了。

瓶笑哪管他心里想什么,自己心里想的就是能溜多远溜多远,能溜多快就溜多快!只宵一炷香的工夫,瓶笑已经来到了浮云城西门。

这浮云城乃是中原一重地,虽属神道门所辖,却也是边界之地,再往西二十里地,便属圣域门管辖。据说圣域门在五百年前几近灭门之后,就此一蹶不振,是故圣域门之地多匪患猖獗,虽然门中仍有人执掌,但多是些平庸之辈,虽有心光复昔日之威,除尽祸患,却也是有心无力,徒增憾矣。

瓶笑虽小小年纪,却是自幼独活,心智早已比之同龄人更是成熟的多,想到若是就这般唐突进入圣域门之地,万一遇上几个歹人,那便是死无全尸也无人知道了,当下自顾踌躇起来。

可是身后妖女迟早都会找上这里,看那神情,似乎是想将自己杀之而后快,反正落入她手是必死无疑,那还不如西去碰碰运气!如若在那边遇上歹人就此死了,也怨我命薄,谁让我天生命里有一邪字?老天自不会保佑我这种人,死了便死了,我也怪不得他了,只盼每年清明时节大头能给我烧点猪下水,我也就知足了……一想到大头因为偷猪下水被他娘打的鼻青脸肿地坐在他的坟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他烧猪下水,完了还不忘舔舔手指上的油花,瓶笑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想到这里,瓶笑轻叹一声,自己自小孤苦无依,即使死了,能想到的也就这个唯一的兄弟……脸上顿时涌起跟他年龄不相仿的凄凉,再不迟疑,大踏步就向城门走去。

这时节正值初夏,虽说是天长夜短,但只要日头一偏西,那落下黑幕也是很快的。瓶笑强忍腹中饥饿,一路西去。日头幽幽,拉长了他瘦小的身影。林间小路上,到处是高大的树丛,还没落黑,斑驳的树影便已显得诡秘异常。

瓶笑只盼在日头完全隐没之时,赶紧走出这片阴森的树林,可是日头西沉的速度远远胜过他的脚力,眼看这树林越走越深,黑幕已完全遮了下来,伴着几声嘶哑的乌啼,着实让人心惊胆战。虽明知这等荒僻之地不可能有人出没,但瓶笑就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他,这种恐怖的感觉,让他一时忘了疲惫和饥饿,脚下是走的越发的快了。

此时瓶笑的背上已经冷汗层出,这初夏的夜晚竟然也这般阴凉。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心里早已将心中的小妖女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至于受这份罪过!想着想着,突然撞到了面前一个黑影,猛地摔倒在地,脑袋一痛,眼前一黑,就不知道什么事了……

且说那紫衣少女找了家客栈暂歇,便欲捱到深夜时分出门寻仇,这厢坐在那里心中不断想起那段羞人之事,越想越烦,越想越气,如坐针毡一般,站不得坐不得。堪堪等到夜幕刚黑,便急不可耐地破门而出。

少女寻到城外一个小山头,左右环顾,确定没人之后,这才盘腿坐下。只见她两手相扣,中空处微微发光,却是跟白日祭出匕首时不一样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慢慢周身开始有宝光环绕。

只见少女面前寸许之地凭空冒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光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法宝,那光球表面青光环绕,内隐隐似有水流轻轻流动,若是当作什么稀罕玩意,那也是极为精美的!

少女眼神肃穆,犹豫了片刻,便将手中光团一记记打入光球其中,那光球如同被什么刺激了一般,青芒更甚,直映的少女面上轻纱变成了青色。

半柱香的工夫之后,少女周身的光晕忽地一暗,光球内缓缓显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随着少女的法诀不断渗入,那画面越来越清晰,只是少女盯着那画面看了一会儿,眼中似乎有些迷茫。继而她用灵力渗入探知方位后,收了法力站在原地,向西方漆黑的夜幕看了看,轻轻道:“不管你是死是活,我也定要讨个说法!”说完不再犹豫,便飞身投入到夜幕中去,方向正是刚才所看之处。

待少女刚离开,她刚才施法之地霍地又现出一人,那人一身黑衣融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两只闪着幽光的眼睛,像黑暗中饥饿的恶狼,他吱吱吱的笑了起来,用一种似乎不是人类的声音说道:“没想到中华大地人才济济,连一个这么小的女娃娃都达到了初入化境的第五层!如果法力全盛时期,还不一定好对付,不过现在……嘿嘿……多亏了那有趣的宝贝,小娃娃的法力也就只有五成,这一下真是天助我也……嘿嘿……”说着,也迅速投身到夜幕中,方向正是少女飞去之处。

又过了片刻,这个低矮的小山上又现出一人,那人口中疑惑道:“据刚才感应,刚才在这附近施法之人用的正是本门心法,必定是我门中弟子,想来只能是小师妹无疑!只是她为何在这里施法?现又去了哪里……”他怔怔地望向黑暗更深处的夜幕……

“哎呦”一声,瓶笑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自己有些肿胀的额头,暗骂一声,仔细向前方望去,原来是一只粗壮的树杈横栏在路上,因为天黑自己又紧张,所以被撞晕了过去。

瓶笑顿觉自己好笑,一根破树枝竟然让自己吓得晕过去,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混?于是恨恨地朝树枝踢了几脚,便继续往前走。这刚没走几步,就觉前面黝黑黑的好多小土包似的东西挡在前面,竟然没路了!

瓶笑悄悄摸过去,借着仅有的一点月光,这才看清楚,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这些小土包竟然是一座座坟头!一大片一大片的,这里竟然是个乱葬岗!他从小就听村民说过,人死了都会化成鬼,所以坟地是最接近地府的地方!妈的!不知不觉走到了地府门口,看来是天要亡我啊!

瓶笑索性坐在那里不走了,确切地说他这一路走来,又惊又吓又饿,哪还有力气走?于是,伸手敲了敲旁边的墓碑,有气无力地道:“爷爷,奶奶,大叔,大妈,出来吃饭了,刚出炉的小鲜肉,晚了就抢不到了……”

“呼”,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吹的瓶笑一个冷战,急忙跪下不停地猛磕头,口中道:“饶命啊!爷爷奶奶大叔大妈,我不是小鲜肉,不嫩,不好吃,全是骨头,还塞牙,又臭又硬,从来都不洗澡,上茅庐都不清理……你们就放了我吧……”瓶笑一口气一堆废话说罢,忽然发现月光怎么突然这么亮?他“咦”了一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他头顶的正上方一团光晕刺目,待看清楚之后,顿时吓得腿脚发软,比之见了鬼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晕之中,赫然就是白日间那个紫衣少女。只见她傲立半空之中,仿若神明。

少女眼神冰冷,轻纱微动,吐出两个字:“恶心!”

瓶笑心骇欲裂,就要认命。

可等了一会,却见少女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当下放下心来,悄悄站起来向旁边挪去。

“你再走一步,我就将你的双腿斩断!”少女仍然冷冷地看着他。

瓶笑心里不断盘算着怎么才能脱离妖女魔掌,她既然有办法找到自己,逃是没有用的,看来只能这样了……

“扑通”一声,瓶笑狠狠跪了下去,表情痛苦之极,口中道:“英雄!饶命啊!”

少女缓缓落下,站在他身边,满眼的不屑之色,恨恨地道:“你毁我清誉,对我做出那……羞人之事,我岂能轻易饶你!想要我不杀你,也行!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理由……瓶笑此时脑袋转运飞快,只恨没长得大头那般地域广阔的脑袋供思绪驰骋。

“你看!”瓶笑突然伸出两手,两手相握,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少女冷冷看着,暗暗提防这个诡计多端的小滑头又耍什么诡计。只见其张开两手,里面竟然是一个人形瓷杯,正是少女白日间爱不释手的事物,竟然从他手中出现了!

“你怎么会有我的东西!”少女一把抢过瓷杯,细细端详。

“是我在你脚边偶然发现的。”说着,瓶笑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纯真的笑容。

“啪”一声,少女一掌反抽,冷冷道:“别对我淫笑!”

“哦……”瓶笑委屈地揉了揉吃痛的脸颊,撇了撇嘴,心里想,这小妖女不但不温柔,还很粗暴。

少女呆呆地看着手中瓷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它如此钟爱,许是瓷杯的这美丽女子有一段凄美的故事吧……

少女这般发着呆,忽然听到瓶笑突然“咦”了一声,然后便听他道:“那不是你的同伴么?”

少女一惊,“大师兄?”忙转头看去,茫茫夜色,哪有什么大师兄的半个身影,顿觉上当,再看时,瓶笑已经跑出老远,并回头道:“女英雄,会后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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