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找到了那一个在冥曼城里专门主管御梦的老男人之后.那个一头长长的白发且表情神秘的老男人对我说,你是今天第二十四位来接受沃西卡王的梦境考验的人.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必要和你说明白.其实你在梦境里所受到的任何创伤都会是在现实中的伤痛,也就是说如果你在梦境里面死掉了的话,那么在现实世界中的你就是真正地死掉了.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千真万确地要接受考验吗.或者你可以选择当个逃兵,那么你会成为今天第二十四位逃兵.
我愿意接受考验.我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好吧.我会如你所愿的.祝你好运,勇敢的小伙子.
老男人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且在我四周的现实世界的景物也随后缓缓地剥落了下来.然后我看到了有四堵黑色的木质墙一点一点地把我包围着浮现起来,并且在我头顶上的蓝天也渐次地被一块块红色的瓦片遮挡掉了.接着在这间木屋子里还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各种的布置,门口,窗户,桌子……而当最后的一件东西被完善了之后,我恍然间明白了我到达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地方.我回到了寻村里面的我曾经在那里住过的木舍里头.在这间不大的木屋子里熟悉且亲切的气氛依旧是一如从前那样浓烈而明显,一切的东西的感觉都如同是置身于一个华丽而完美无暇的梦境里一样——尽管我已经叛离了这里好长的一段时光,但是我相信有一些记忆,一些人,一些情已经在我的心里埋葬成了珍贵而无比坚固的矿石,无论时光如何地流转也不能改变它的形状.
忽然间,我看到了里烟出现在了我面前.我都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她也就一把紧紧地把我抱进了怀中——似乎会害怕我会突然间就走开一样紧紧地抱着,让我感觉到她的怀抱依旧温暖.并且我还发现了我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缩小了一大半,现在我的身高也只是到里烟的手肘上而已——就好像我自己在10岁左右时的样子一样弱小.
释莫,你跑去哪里了,我都已经找你找了大半天了.里烟开心地哭着对我说到.
我愕然地怔住了,没有去回应里烟的话.我无奈地挣扎着想着,这会是真的吗,我应该去相信吗,时光真的是回转到了最初的位置吗,我应该去拥抱现在在我眼前的里烟吗.于是我在彷徨着,双手不断地颤动着要去抱紧里烟.在最后我终于还是把里烟毫不放松地抱住了,感觉是不可比拟的真切而温暖如春.我想如果这真的是一场盛大的幻觉的话,我也心甘情愿地就这样沉沦下去.
母亲,告诉我,这会是真的吗.你真的现在就在我的身边吗.我问里烟.
里烟俯下身来亲吻着我的额头说,孩子,只要你不放手,你不再离开这里的话,我们永远都会不离不弃.
里烟在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语气无比的恬静而诱惑,让人有一种深深地沉沦其中而不能自拔的感觉,如同香气清香诱人的花朵,有着令我不能抵抗的力量.
于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里烟用手指着在我背后的屋子的后门说,释莫,你看.于是我转过身顺着里烟的手指方向望了过去,我望到了在屋子背后的用大根大根的木头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还是种满了初木的老样子,而淽澈,风羽,素冰,泽子则都围在一棵高大得遮天蔽日的初木下面坐着.然后我和里烟也就冲着他们奔跑了过去,并且在他们的身边坐了下去.这一刻,我疯狂地相信上了时光的轮回.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像这种情景在我11岁的那年在确是发生过.我和里烟,风羽,淽澈,素冰,泽子一起坐在一棵初木下边.我们不断地说着许多话,只是却都忘记了是说了些什么.我望着日落黄昏的余晖被初木花瓣割碎了落在里烟,风羽,淽澈,素冰,泽子的脸上,眼眸里,身上.而淽澈,素冰,泽子的面容则是素净而单纯无邪,似乎对在以后和我一起经过的事情没有了丝毫的记忆.
在突然间,我站起身来.随之马上念动咒语召唤起幻术灵力来聚集成了一大片的火墙向里烟他们迅猛地掠了过去.因为我猛然地想起了在我10岁的那个时候并还没有认识到素冰和泽子,而如今我却发现了竟然连素冰和泽子也在我的身边.然后我又想到了泽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他说当一个人的幻术灵力在到达了一定的程度的时候,那个人将会可以自由地任意制造出各种梦境来.而当那个人对另一个自己所不熟悉的人造梦的时候将会在梦中漏洞百出.于是我就幡然地醒悟了自己是正在沃西卡王的梦境里.我不得不去承认沃西卡王的幻术灵力的确是强大到超出了我的想象.虽然我在得到了鬼剑的幻术灵力之后也可以轻易地制造出各种假梦来,但是却不如沃西卡王所捏造的假更逼真到让人迷乱难分.
在我用幻术去攻击了里烟他们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们的笑容开始变得扭曲,模糊了起来,如同是隔着一层淡薄的流动的雾气看到的一样.接着里烟等人就变成了一片片的初木花瓣,或者我应该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被沃西卡王用一片片的初木花瓣所幻化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在看到了里烟他们冲着我微笑着变回了一片又一片散乱而没有生命的初木花瓣的时候.我突然就很难以割舍地不开心起来,我甚至就希望是可以一辈子地留在这个虚拟的梦境里,和那些爱我和我爱的,在现实世界中已经离开我或者还未离开我的人永远地在一起.在这里没有仇恨,暗杀,迷茫,宿命,杀戮,霸道;只有感恩,爱护,光明,平淡,和气以及浅浅的感慨和感伤.我喜欢这样子的幻觉.
在里烟他们消失了之后.我脚下的大地开始轻微地动摇了起来.并且我看到了在我四周的景物也随之晃动着慢慢下沉了.取而代之地浮现出来的是富丽堂皇的宫殿.接着我看见了我的父王从宫殿的深处向我走过来,并且所向我走过来的每一寸地方都似乎是带我重走过每一段时光.当我亲爱的父王走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恢复了所有对他的模糊的记忆.父王双眼含糊地把我拥入他的怀里,我也是头一次地感觉到了父王的怀抱就如同一堵可以遮挡一切风雨的高墙,让我可以感觉很安全地入睡.
释莫.答应我,别离开我.父王用一把似乎是久经风霜的无比低沉的嗓音对我说.
好.但是在些之前我要先杀死沃西卡王.在我刚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我便用一支赤火箭贯穿了父王的胸膛.然后我看见了父王在我面前变回了一片轻盈的初木花瓣.那片初木花瓣一直随着轻微的风轻盈地飘动在空中,四周安静得似乎可以听到花瓣在半空中划破空气的撕裂的声音.让人感到无尽的空虚与孤独.
然后在我四面八方的宫殿开始一道光地缓缓褪换了下去.随之升腾起来的还是一座宫殿.只不过这座宫殿比起先前的宫殿还要金碧辉煌,金光闪闪而庄重,神圣.整座巨大而空旷的宫殿如同一座辉煌的坟墓.因为这偌大的宫殿里只有我和另外一个我所不认识的人.那个男人高高在上地坐在我前面阶梯攀升的尽头的一张大龙椅上.我也须仰着头才可以望得见他,这让我感觉到渺小而无力.他全身穿着一件让人看上去很厚重的黑色盔甲,包括他的面容也被很巧妙地隐藏在了盔甲的下面.他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漫不经心而高傲.
你是谁.我的声音千百次地回荡在这个庞大的宫殿里,仿佛是我在千百次地问着,你是谁.
然后,我看见了那个男人从大龙椅上站起身来,接着他迈开威武而优雅的步伐从那高高的地方数着脚下的金刚石阶梯一步一步地向我走着下来.
当他走来到我面前站定了的时候.我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到了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怒而威的霸道之气,一种豪迈而不拘小节的霸气.他的身躯高大,挺拔而且肌肉结实.他没有俯下头来看着我,而是傲然地昂着头藐视着我.
你就是释莫.那个男人说,声音飘渺而阴柔,似乎是没有带到什么样的感情在里面.
对.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谁.是沃西卡王派遣过来和我较量幻术的吗.我说.
释莫.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我以为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我是谁.但是现实中的你却是让我失望了.你想,这个幻术世界里除了沃西卡王以外,还会有第二个拥有着像我这样子的气质的人吗.沃西卡王说.
你就是沃西卡王?我说.
怎么,你不相信么.是不是因为我出现得太突然而让你受惊了.我最尊贵的皇子殿下.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对我害怕到说不出话来了吧.其实从你心甘情愿地自以为很勇敢地踏入了我的梦境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窥探到了你的内心世界.也就是说从你第一天出生到这个世界上一直到现在每一个行为举止,每一个思想,我都是了如指掌的.沃西卡王说.
……我依旧没有说话.因为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已经无话可说了吗.可是我还没有把话说完.我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是为了我曾经灭了你的父亲而报仇的.只不过是我在一生当中杀人都杀到麻木了,至于我是不是真的杀了你的父亲我也不记得了.至少我在你的记忆里窥探到的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这次我想我会让你失望了,因为你是不可能杀得了我的.其实从一开始你所谓的复仇计划就是如同小孩童般幼稚的思想.沃西卡王说.
我不准你对我的父王如此轻蔑.我会让你为自己的轻狂而付出代价的.我说.
在我说到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对沃西卡王动手了.我在一转眼的功夫里就用早已经凝聚好了的幻术灵力幻化出一支赤火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他的心脏.然后,我看到了沃西卡王依旧笑得诡异.他的样子也随之漾动着飘散开来.
释莫.你在看什么呢,我在你的后面.你虽然已经拥有了鬼剑那个曾经伤过我的混蛋的幻术灵力,但是你却不可以挥洒自如.你的动作在我看来实在是太慢了,你刚才刺中的只是我闪到了你的背后之后留下的一个幻影而已.
在沃西卡王说到了面字的时候.我就又已经用白心杖最尖锐的末端向后面刺了过去——尽管我还没有回过头去.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我这一次又是什么也没有刺到.并且他在不断地巧妙地躲过我的每一招幻术攻击的时候,还不断地对我说着话.我从沃西卡王说话时的语气可以很容易地知道他对我的幻术攻击没有丝毫的紧张,他的确拥有着可以让他为之自信,甚至是骄傲的幻术灵力.
释莫,你让我大失所望.难道你的幻术灵力就只有这么一点程度吗.沃西卡王说.
沃西卡王,难道你只是会一味地躲躲闪闪而不敢和我正面比试吗?我说.
我才刚刚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我就被沃西卡王从我背后上方俯冲下来一招打倒了在了上,并且在我的口中不断地有鲜血如同火莲花一样的血液流出来.这一刻,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那些绝望如同空气一样充斥着我的周围,压抑得我呼吸困难.对于沃西卡王这个对手,我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我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玩具,他随时都可以把我杀死而不用耗费太多的力气.
释莫.我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死掉的.我非但不会让你现在就死去,我还会让你变得更强大.一直强大到可以和我较量上几招的时候我才会痛痛快快,彻彻底底地打败你.沃西卡王说.
然后我看到了沃西卡王伸出手肘来在手掌心上凝聚出一个光彩变幻的幻术灵力晶球来,接着那个晶球在沃西卡王诡异的笑声中向我缓慢地飘浮着过来,最后就渐次地融化进了我的身体里面.然后我感到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在我身体里面的每一个地方轰轰烈烈地激昂着.而沃西卡王则在我惨痛的嘶叫声里笑得诡秘而飘渺.接着我就在已经是痛得麻木的状态里昏昏然,昏昏然地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