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甘泉镇。
正道各派众人已在一月前将战线延伸到阻道山下。伊剑三、南苍、赵飞见、慕容连成、白无柬守在阵列最先沿各要害处。清晨的阳光柔软似水,散在众人脸庞,通明仰头望了眼那高高的山顶,褪去色彩的云层缓缓地飘去,留下一片淡白,寂静如温暖的阳光慢慢挥洒。不知是谁吞咽了下口水,发出咕噜声响,引得众人一阵大笑。忽地山顶丛林里惊飞出黑压压的一大群鸟儿,成片的大树被撞倒的咔嚓声响彻整个天际,成群结队的妖兽越过山颠,蜂拥而下。滔天的杀气,迅速集结,在山颠震颤,大地也在这一刻微微颤抖着。
“来了,准备应战。”伊剑三暴喝了声。
闻声众人挺了挺腰背。猛吸了口凉气。
“法宝出。”伊剑三大声道。
顷刻间,手诀翻动,各式法宝遮天盖地齐齐飞去,冲在最前沿的妖兽被打倒一大片。死伤无数,嘶吼声、哀嚎声响彻山林,后面的妖兽收势不住直接碾压过去。
“动手。”伊剑三大喝了声。
守在阵列边沿的人纷纷散开,列成半圆。阵列最前沿的伊剑三等人领着众弟子快若惊雷般飞纵了出去,片刻冲进那密密麻麻的妖兽大军中,肆意砍杀起来。顿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剩下的妖兽们绕过战团往前急速推进,萧真大喝了声:“动手。”
张天成、风平、秦兮然、等人紧随着萧真冲了出去。妖兽又被分散一部分越过阻挡冲了过来。
“法宝再出。”兰韬大喝了声。
余下的人纷纷祭出法宝,冲杀过去,漫天的的光华将半个天际染成七彩的流云,在劲风中被撕裂,飞散。数不尽的妖兽惨叫着倒入血泊中,被赶上前来的妖兽们碾成血肉模糊的乱泥。谢用领黑罗门一干人等嚎叫着冲杀入妖兽群中,乔装的吴长老,周长老,白长老三人也混在队列中,大肆砍杀起来,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不管战况如何,黑罗门此战必将声名鹊起,从此再无人小觑。
刘世显阴鸷的双目熠熠生辉,噙着一股森冷的笑意。射向谢用后背的目光闪着一抹捉摸不定的阴寒。身后的李光鹤将这一切看入眼里,不动声色地漠然一笑。
妖兽大军在这一波又一波轮番的攻击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溃不成军。
“唳-------”
千钧一发之际,天际忽地掠出成百上千只黑影。
勿腾的儿子们与飞兽们张开骇人的利爪,亮出闪着寒光的尖喙如闪电俯冲而下,铺天盖地,势要将整个大地贯穿。顿时沙石乱窜,尘土飞扬,数百人还来不及反抗便命丧黄泉。有些甚至连个全尸都不能保全。正道猝不及防,阵列顿时混乱,人群开始惊惶后撤。
“嗡嘛呢呗咪吽。”危机关头,无了结起法诀踏着虚空驱步向前。
一道明黄的袈裟飞上半空,迅速暴涨了开来,将上千头奇袭人群的飞兽罩了进去。金色卐字光华盛了极致,天际间响起犹如空灵般的佛家禅语,袈裟也在这一刻缓缓收缩,惨叫声、哀嚎声震颤着大地,叫人心惊胆战,不忍直视。
“阿弥陀佛。”无了双手合十,面露不忍之色。
媚离欺身而来,扫了眼天地间如洪水般疯狂涌来的妖兽朝无了大师道:“大师,您没有错。若是您不杀它们,就会有成千成万的无辜的人惨死在它们爪下。您是为救人,又何必自责?”
“哈哈,好一个自欺欺人、冠冕堂皇的借口。好不要脸。”勿腾踏着虚空疾驰而来,眨眼便至。
“休在这胡言乱语。识相的话,乖乖束手就擒,大师慈悲为怀定会饶你性命。”媚离喝斥道。
勿腾额头的青筋暴起,指着无了喝骂:“我儿皆命丧他手,我族妖兽死于他手的已不计其数。请问这双手沾满无数生灵鲜血的秃驴与那慈悲两字何来半点关系。厚颜无耻到这般境界,天地都为之动容,变色-------”
“够了,要战便战。别跟个妇人似的,逞口舌之利。”媚离截断他的话,单手一转,本源之力在指间凝成五道耀眼的光束,在虚空中“哧哧”锐响。
勿腾诡异地笑了声,身形猛地一转,便幻化出原形,赫然一头长达百丈的双头翼蛟。媚离倒吸了口凉气,再不迟疑,单手一引。五道光束破空袭去。那翼蛟似乎颇为不屑,哼了声,闭目转过头去。长尾猛地一甩瞬间将五道近身的光束打散。几乎同时,双头突然一转,大嘴一张,两道水柱怒冲而出。
“不愧是万兽之王。果然有些手段。”媚离退身闪避。
无了大师不退反进,欺身而上,迎了出去。眼看那水柱就要将他的身体洞穿,忽地金光一闪,整个人没了踪迹。
勿腾稍稍错愕,旋即明白过来,周身抖了抖,数不尽的绿色粘液四射而去。无了大师闪避不急,暗叫了声不好,身形显露的同时,袈裟飞掠而来挡下了勿腾一只巨头的撞击。刹那间,气浪狂虐,轰声颤鸣,无了大师气血翻涌直上,整个身子斜了斜。便是此时,勿腾怪笑了声,似早有预料,另一只巨头见机朝无了背后撞去。
电光石火间,早有防备的媚离祭出兽灵扑杀而去,“砰”两强猛然相撞宛若雷霆之力横扫、肆虐,顿时地动山摇,山石俱裂,媚离嗓口一甜,一股精血喷吐而出。身形倒栽而下。一道白影飞身上前,一把将她接住。
“竟然是你。”微微惊愕,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嗷------”
刚才猛烈一击将勿腾一只巨头撞碎,他扭曲着身躯,发出阵阵歇斯底里般的嘶吼,显然这种痛苦已超出他的承受。
“可恶的女人,我要你死,嗷,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勿腾怒吼着冲杀而来。
秦兮然手中绝仙剑凌空一展,回头看了眼媚离,道:“你先到一旁好好疗伤。它由我来对付。”
“千万小心。”
“放心吧,它身负重伤,已是强弩之末。”
欲要其亡,必先让其狂。
无了大师深谙此理,当下大手一挥,明黄袈裟席卷着漫天的金芒绞杀而去。勿腾凛然不俱,巨嘴一张,本命兽灵朝那扑杀而来的漫天金芒轰击而去。
“好机会。”
秦兮然高举融入九道光柱中的绝仙剑脚踏虚空连走数步,天地顿时赫然变色,云层翻涌,九天惊雷咆哮着在耳旁炸裂。那亘古不可抗的威压令众人惶恐,胆颤。一股绝望死气在天地间蔓延,万千生灵肃穆而视,不敢妄动。
那绝世惊艳的白衣女子,璨然一笑,绝仙剑横劈而下。勿腾大叫了声,兽灵还不及飞回,另一只巨头被斩落,连带着盘绕的身躯也被削成数十段。剑芒余势不减,直撞大地。
“轰。”
凌历的剑锋将道阻山一分为二,又在大地上留下一道横贯东西的沟壑,深达几十丈。宛然一道触目惊心,深不见底的伤痕。
“大王死了,大王死了。”也不知是谁失声高呼着。
惊魂未定的妖兽们,再无意战下去,纷纷狼狈逃窜。虚空中的金混仰天大笑,终于,他终于死了,笑着笑着泪流了下来。忽地变得悲痛难抑,“大王,大王啊。这不怨我,是你在错误的道路走得太久、太远了。我劝诫过你,你就是不听。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你为什么要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