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
位于现在中国南方澄海入海口的必经之地,当时,大部分地方还是一片洪荒,只有零星几个村庄点缀其间。
由于,这条必经之道过往的车马行人的增多,不少名门望族注意到了这个现象,都准备在这条“人脉”附近“创宗立村”。
“手脚都放麻利点,多看路,如果谁被绊倒了,把手上的东西磕着碰着摔坏了,坏了今天的好兆头。你就等着晚上受族规吧!”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提醒着一些手上拿着东西的年轻男孩。
搬东西的年轻男孩共有六个,年纪都在十五岁,每个男孩的模样都很阳光,精气神很足。
每个男孩的手中拿的东西都不尽相同,走在最前面的男孩左手掌心向上捧着一个墨绿色的香炉,右手握着一盏仙灯,两样东西都在同一水平线,从侧面看很像一个“口”字。当然,上面那一横是空的,可以把天空比做那一划。
香炉中还剩下两支烧了三分之二的“神香”在奋力向上喷发着它们与生俱来的香气与仙烟,它们的旁边还有三支燃烧殆尽的“神香”和两支红蜡烛;那盏仙灯还在燃烧着,飘动的小火苗好似正在起舞的仙女,仪态妖娆,仙灯中还留有一些透明的液体。
从第二个男孩开始,他们拿东西的姿势手势都一样,都是掌心向上,左右手心各托着一个盘子。盘中装着乃是祭拜所用的“五谷”、“八果”。
距离最后一位男孩的背后三米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在东、西、北三个方位各放着一张与八仙桌配套的凳子。
一位黑丝掺着白发的老者正站在距离八仙桌右上角(西北方向)一米左右的地方,面向北方,神情淡然。他身着一身白色绫罗绸缎,脸上已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老者一边望着远方的景色,一边听着不时传到耳边的长辈教训晚辈的声音。没成想……
“瓦克靠呀呗(字面上直接翻译成普通话的意思是:我去哭它(他、她)爸。在这里表达的意思很像现在的:我靠、我草……)……”老者一听到这句不雅话的语气,不禁扭头一看,就看见原本还在一本正经提醒教训着晚辈的“福财”,现在正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泥土上。
原来,福财他原本打算跟在男孩后面,这样可以提防防止意外的发生。没成想,他刚一迈出右脚,左脚就突然一阵酸麻,随即骂了声:“瓦克靠呀呗……”
眼见就要向前倒向最后那个叫“林台”的男孩后背上,他立马肩膀一用力,向左边偏了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让他避免了撞到林台。然而他自己却无法站稳,一个踉跄,自己就跟脚下这片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
林台回头看了倒在地上的福财,虽然觉得他这姿势很搞笑,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庆幸没被撞到。他刚才一听到福财说出那句话后,左眼的余光就瞟见正在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倒向自己,他一见如此,立马走快了几步,躲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几位,也看到了福财趴在地上的奇怪姿势,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倒在地上没几秒,福财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由于,这地方平常很少有人经过,土地的表面的泥土很蓬松,所以他并没有受伤。
他用手拍掉了衣服上的泥土,然后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他抬头看才发现,前面那六个小子正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大部分的满脸通红,估计是憋的。他清了清嗓子,说:“你们都停下来干什么,继续走!”
他们一听这话,原本想笑的感觉立马烟消云散,一瞬间又恢复了队形。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两米。
福财看见他们开始向着目的地前进,他也跟了上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条三岔路口,一个T字型的路口。此时他们距离入口处还有两百多米。在路口的入口处,正有一群人在等着他们,男女老少都有。这些人的旁边也摆着一张八仙桌,桌面上摆放着三个大盘子,盘子里盛放的乃是已经祭拜完毕的“三牲”,分别是:牛、羊、猪。
一位中年人模样的风水师从入口处走了进去,不多时,他就碰到了福财他们。风水师并没有看林台他们,不过,当他看见福财的时候,他立马朝福财点了点头,福财也同样朝他点头,以视回应。
风水师走地很快,不一会就来到了老者的旁边。他用一种很恭敬的语气对站在他前面的老者说:“林翁,事情已经办好了。”
老者回过头看着他,说道:“原来是先生来了。嗯,顺利就好。”
他转过身,发现风水师已经把三样东西从他那腰间的挎包内拿出来,放在八仙桌上。分别是一支毛笔、一张比八仙桌小一点的黄纸和一小瓶已经被风水师拔掉木塞的黑色液体。
“林翁,请吧。”风水师摆出了请的手势,对老者恭敬地说道。
老者健步走到了八仙桌前,拿起那支毛笔,笔头伸进那小瓶子里沾了沾里面的黑色液体。
风水师此时心中很是兴奋,因为眼前这位老人是林氏家族里权利最大跟年纪最大、最有才华的人。外面都在传林家这位老爷子有七十多岁,然而他却知道老爷子真实年纪已经拥有一百二十岁。这个秘密很少有人知道,除非是跟林家走得很近的人才能知道一点皮毛。他也是在一个月前受邀请参加老爷子一百二十岁生日宴会才知道的。要知道,能受邀请的人,可大多都是当朝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在宴会期间也一睹了,老爷子这一级别人物的人际关系、精神风貌。虽然,只知道了一点点,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就看见老爷子把一本自己画的春宫图,送给了一位中年男人,要知道,老爷子的墨宝在外面可是买不到的,他也也不会卖给别人。后来他才知道那中年男人是当朝一位很高的官员,那一薄本的春宫图里面的是老爷子青年时期与各位妙龄少女进行“房事”的图像。他一早就听说一些权利越大的人,品味也越独特。
风水师看见老爷子把毛笔头沾湿后,用笔尖划了划瓶口。他知道老爷子要写了。
老爷子手指握笔的姿势自如规正,下笔生风,提笔落笔的境界亦然达到人笔合一的忘我境界。老爷子决定不再提笔已经有二十年了,这个情况风水师也是最近才知道。不过,今天这事老爷子是非做不可,就算破例也是值得的。
随着最后一笔的完成,老爷子也受起了精气神,放下了毛笔。他微笑着对风水师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看着眼前这片蛮荒之地,他的眼神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未来。
风水师见老爷子示意,立马把纸张卷起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是使用行书来写的,字体飘逸精美————亭头村。
六十年后
纵使时光流逝,岁月变迁,不管外面的局势如何动荡,在这边陲小镇仍旧保有一份安宁。
艳阳高照,一只青鸟此时正在亭头村的上空穿梭着,仿佛是在向下面的行人炫耀自己的速度。然而,当它飞到一条小巷道的附近时,却减慢了速度,往旁边飞过,绕过了这条巷道的上空。
青鸟绕过后,又恢复了只属于它的速度与激情。就在青鸟越飞越远时,在这里这条让它屈服的巷道中,正有一位神色慌张地向巷子另一头出口跑去的中年男人,他的头上留着一条金钱鼠尾。
他在距离“T”字路口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就看见有人正要进来,他边跑边对那个人吼道:“阿生,别进来,快跑……”
然而,阿生却像听不到他的吼声一般,走了进来。事实上,阿生的确听不到他的声音,阿生只看到他向自己跑来,嘴巴还做着说话的嘴型,一般还拼命向自己招手,阿生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办。
阿生刚一走进巷子,就见一个人影扑在他身上,顿时,一屁股摔在地上,:“洗呗欧!(意思是:父亲死了。在这里表示:我靠、我草……等等。)”
阿生忍着屁股痛,把扑在胸前的中年男人扶正,让他自己坐好。他说:“立哥啊,大白天的你跑那么快干嘛。说吧,你到底想叫我做什么?”
立哥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脸色苍白,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自言自语说着:“太晚了……太晚了……我们出不去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阿生一听这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说:“你在这发什么神经啊。什么太晚了什么我们会死在这里?你倒是说清楚啊!”
立哥还是没回答他。阿生看见他身体颤抖着东张西望,仿佛在找什么一般。突然,他仿佛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到了阿生左手边的墙角,一把把那植物连根了拔起来,迅速地吃了起来。
他这一举动,真的吓到阿生了。他双手抓着立哥的两支手臂,说:“立哥你怎么吃起瓦松呢?身体不舒服吗?你别吓我……”
话还没说完,阿生就感觉脖子一阵疼痛,感觉像是被四根犬牙咬穿了一样。他用眼睛向左边望去,他发现咬他的人他认识,叫林意。不过,他心里明白,此时的林意已不是那个平常他所认识的林意了。此时林意的头上那条金钱鼠尾已经像一朵盛开的鲜花一样四散张开着,眼睛泛着红光。
林意松开了口,当犬牙从脖子里拔出来时,鲜血也迫不及待地从伤口的缝隙处蓬勃而出。
阿生没有感觉伤口有多疼,也许是疼痛已经达到了顶点,变成了麻痹;也许,是因为血流得太快,喷得太多。他很不甘心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死了。
他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四个洞还在往外喷血,他在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立哥也变成了跟林意一个模样,头上的金钱鼠尾散开了,眼睛泛起红光,嘴边也长出了四颗犬牙。林意跟立哥俩人纠缠在了一起,互相撕咬着,顿时,鲜血染红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