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家里发了一周高烧,几次险象环生,汗打湿了十几床褥子。老妈也知道送去医院没有用处,白砸钱进去。就索性将老姐羽然托付给了姥姥,联系了老姑一起白夜班地倒,一遍又一遍地拿白酒擦拭老爸的身子,一天不下二十几次。
这直接导致了老爸醒来后毅然决然地戒了酒。
以前老爸喝酒怎一个凶字了得,那可是方圆十里有名的主儿。冬天玩牌回家都到了半宿,上床前还要喝上二两。后来老爸也跟我讲过,自己发烧睡觉的那一周天天做噩梦,一直梦见湖城又发了大水,孤自一人想游到岸边,不小心溺了一口才发现那洪水竟全是湖城的老白干。
湖城算是一个小地方,但喜欢对外嚷称着自己有绝世三宝。至今受众广泛,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老白干。
老白干出厂的浓度那绝对没的说,独一无二的高,老一辈都是买一瓶回家,自顾自地哼哼着“五讲四美三热爱”,小心翼翼地兑着水喝。
也就在老爸昏迷的这一周,川柏道长抱着我出了一趟远门,没人见证地完成了拜师学艺,接引入道等等事项。
回来时,我的左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灵动且惹人怜爱;右眼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灰色,眼里隐约还有斑点和横条,道长特意嘱咐爸妈:“以后告诫赫焱无论何时都不要主动显露右眼。”
于是我从小尊称川柏道长师父,直到临近我十岁生日时,师父在傍晚接到了一封信件,也没来得及和众人打招呼,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就背起那个包裹便离开了。
我目送他离开八方镇,他的身影在夕阳里拖得很长很长,忽然我对他的记忆也随着他的身影变得模模糊糊。
我是麻衣派弟子,正所谓“麻衣道者,常以麻辫为衣,蓬面积垢秽,然颜若童稚,双瞳凝碧。”身为麻衣派弟子,你就必须要精通术数、堪舆、医卜、奇门、星象学等等玄学,因此麻衣弟子往往是不折不扣的文弱书生。
不过这群书生可不是卑微的战五渣,靠着门派至宝麻衣圣刀,众位前辈可是降服了不少的鬼王、妖孽。只可惜后来不慎丢失了,有传言是流落到了某处山间,有传言是被散修夺取,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师傅曾嘱咐过我,若是哪一天真有缘寻得,记得自己命气消散前在门派之间传承下去。
我入阴阳先生这行当太早了,师父根本没有机会教我那些门派玄学,到离开时,我只学会了集聚天地之气,以及内视泥丸宫而已。
这导致了日后在其他道友漫天咒符铜钱剑招呼的时候,我只会吟诵一句“如律令“,急忙开启毒龙眼拘捕魂灵。
道教不是老古董,古董大约是那些放着观赏的东西,古董只会出现在保险柜和拍卖行。女大不中留,儿大要分家,道教也不例外。至今差不多分为了五大体系:宿土、麻衣、众阁、全真、茅山。
宿土主修工程修缮、建都立基,那些玄之又玄的风水学理论大多起源于宿土;全真和众阁就偏向于武修炼体一脉了,他们有人叫做隐士,有人叫做宗师,都是宁愿终生苦修无欲无求的人,受万人敬仰。
而我们麻衣和茅山就要奔波于尘世之间,碰见疑难杂事,常要就地取材,然后拿着那些连夜赶制且破之又破的装备,正气凛然地跟鬼干,天生就是耗蓝不加血的法师。
虽然说麻衣弟子能掐会算,但也是给死人算的多,活人算的少,这都是听老天爷安排的。别说我的三弊五缺,就连师父自己的那时候也还没有搞明白。道长嘟念了一会,说了句:“实在不行,就用个笨法儿吧。”
笨法儿其实就是瞎猜,看你守不住什么,那就有可能是三弊五缺了。而我在生死之际都活了下来,足以说明不是命缺;我的家人没有因为我的生死出现任何意外,暂时算作平安的信号。
师父商量着先给我算算是不是权缺。于是热心的五爷趁着威望还在,连哄带揍地叫四叔召开了一次村委会。会上道长重点说出了我的赤霄命,说我注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希望现在就给我一个村长之位。
那些叔叔伯伯一边抽烟唠嗑,一边脱鞋抠脚,熬过了一下午的会议就只记住了我是那个能够带领全村奔向小康的人。
所以我还不到一岁,就拿起了村里面的公章。后来我时常想,那时候我究竟算不算是虎踞一方,如果那时候我能有现在的智慧,我敢不敢振臂高呼,号召众人成立全国第二个小岗村。
七岁那年,韦老太太那家主动找上门谈起了我的亲事,这让我爸妈都有些惊讶。后来就想明白了,韦老太太估计是冲着白帝子的面子来的,两家结了亲,保家仙自然是保佑两边。
可老爸还是犹豫,怕我不慎害了韦老太太一家,没想到韦老太太一家表示不在意。
于是两个七岁的孩子不久就结了婚,在村里摆起了好大长桌的喜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就在众人交杯换盏,大口吃肉的时候,我和韦唯被我妈一同赶到了浴室,洗完后又放到了同一张床上。
我们结婚还没一年,韦叔的老婆就跟着村里的海叔私奔了,两人偷偷摸摸的关系其实众人都知道,都说是必然的事情,很快就没有人谈了。
韦叔木讷老实,出了这样事情只是喝了几次闷酒,就干起了常年跑长途的活儿。
韦唯便放在我们家养,与我一同茁壮成长。我们一同吃饭,睡觉以及上课下课。我们渐渐明白了彼此的关系,莫名的害羞起来。
我们尝试着模仿电视剧桥段,在爸妈出门的时候,滚在大床上练习接吻和拥抱。
因为右眼的缘故,我必须留起长长的刘海,有点小混混的气质。可是不管怎样我的相貌说真的还是有些小帅;韦唯出落成了美丽的大姑娘,身材修长,惹人注目。
我们是众人口中的金童玉女,一时间我也忘记了那些学道毒龙等等,我固执的认为那是个梦,一个幼年稚嫩的白日梦。
也许是时光走得太急,不小心就晃了一下,只是一个瞬间,我发现我就坐在了高中的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