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只雁飞又回;
青山不改,却留空一梦。
今日十月初六,正是十五年前曹玉庭大婚的日子。此刻海风徐徐、阳光温暖,本是玉虚山一年之中最让人感到温宜舒适的时节。
然而,当那一只寒鸦一掠而过,留下数声无奈地悲鸣时,大好的山脉却不禁陷入到了一种幽怨且悲凉的情景中。
十五年,是多么的漫长……
此时挺剑而立的叶秋,也许已忘记了那曾经的情愫。在她的目光中全然没有了任何可以放下报复的理由,所浸满盈眶的只是那柄冒着阵阵寒气的银狐剑。
“慈恩!”叶秋收回这短暂的思绪,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当年将她一击打败的老僧侣,冷冷的说,“今日曹家庄我是去定了,若你此时放我过去,贫道一定会十分感激你的”。
“混账!”慈恩大喝一声,“你这个杀人恶魔,十五年来你作恶多端,其手段之残忍毒辣世人皆愤,你简直丢尽了我们幻界中人的脸面!时至今日,你不但不能放下屠刀,那贫僧也就只能大开杀戒、为民除害了!”
叶秋听着这些狠毒的咒骂声,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那贫道就权且在你修道之路上助你一程!”
二人说罢,便各自取出兵刃,不由分说的大战在了一起。
刚交手不到五个回合,便听慈恩大喊了一声:“圣珠穿云箭”,紧接着他飞身跃起,于半空中双掌齐出,瞬时间打出一串五颜六色的火花,火花与空气相碰,摩擦出一道道仿若流星雨一样的箭支。
“不好!”叶秋也没有想到这正义凛然的慈恩大师会突然打出杀招,她心里暗骂一声,身体也旋即腾空而起,向那山体边的一片竹林奔去。慈恩在上,她在下;一个倾尽全力击打,一个毫无招架之功的奔跑,这一追一躲间,他们二人已经跑出了七八丈远。
眼看离那片竹林越来越近,叶秋苦恼的同时,却对慈恩的这招急风暴雨般的箭花又没有丝毫的办法。她正苦想应对之策时,左胸背突然中了一箭,只听她“啊”的一声惨叫,身体也顺势就地滚出五六步之多。
慈恩见她中招急忙收起双掌,飘身落在地上,一边向她这边缓步走来,一边口中说道:“善哉善哉,人世间分分离离、恩恩怨怨,无非皆在生死一线”。
“哈哈哈哈”就在这时,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叶秋突然站起身来,仰面大笑的同时,口中竟吐出无数根银色的钢针来。
慈恩听到笑声,先是一惊,借着暗道一声:“遭了!”便迅速的取下腰间的一串圣珠抛向空中,试图以圣珠之体来挡住叶秋的独门暗器“噬心银针”。
“叮叮叮……”一连串的轻响声,慈恩的圣珠飘落在了地上,而在那十八颗精心雕琢的圣珠上都直插着一根泛着银色光芒的钢针。
“哼!旁门左道果然上不了大台面!”慈恩随意地一招便将叶秋的暗器打落,心中着实高兴的很,“难道你就是用这些绣花针横行了江湖十五年?!哈哈哈哈哈”。
“哼!慈恩大师果然不简单”
叶秋冷哼一声,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说:“但不知这最后一根你能接住否!?”
“哔哟~~”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她口中又吐出一根银针来,这根针速度奇快,只在眨眼间便到了慈恩胸前,此刻的慈恩大师早已被刚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面对疾速飞来的噬心针,他哪里还能做出抵挡的动作,只听“嘣”的一声轻响,那附带着银白色光晕的针尖猛然的钻进了他的心窝处。
“你……你……”
噬心银针剧毒无比,凡中招者只要暗运灵元之力便会瞬间毙命。慈恩虽没有挡住这根银针,可就在叶秋突然发招时,他已然运行了体内的灵元之力,本想以自己深厚的灵元之力挡下这致命一击的,怎料他聪明反被聪明误,间接的促进了噬心针毒素的扩散。
“嘭!”
慈恩的身体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只是在他那圆睁的双眸中,尚且有着一丝心有不甘……
“慈恩大师,你一心向善、宅心仁厚,今日贫道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责怪”叶秋收起银狐剑,眼神呆滞地飘向那苍茫而有浓郁的玉虚山顶,“如果你要怪,就怪曹玉庭和那姓吕的贱人吧”。
说完,她一摆衣袖,飘身飞起,径直向那久违的曹家庄奔去。
……
玉虚山的半山腰,院落极其宏伟的曹家庄已然没有逝去当年的风采,在这碧空朗日之下还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只是在这光彩背后,却也难掩一份凄凉和冷清。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叶秋当日大闹婚礼现场所致。那日之后,曹玉庭公告天下,说“曹家庄从此脱离江湖,只与商贾来往”。他此言一出,曹家庄果然在短短的几年间,便在江湖上如人间蒸发了一般——除了一些年龄稍长的老江湖外,还着实没有几个人知道曹家庄了。
而连带着,曹玉庭因为与叶秋的恩情缠绵难分,他心中十分的自责,便是与那吕婉婷成亲八年,都未行过夫妻之礼,他终日将自己关在静思洞中,与世隔绝——他这一静便是误了光阴岁月,只是在七年前方才想通了心中郁闷,并与吕婉婷共需夫妻,生下了一个女儿。
此刻将近午饭,曹家庄里除了几个身穿灰衣的下人在院子里没精打采的扫着庭院外,一切都清冷的很,也静谧的很,只有扫把苗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呲呲”声。
“呵呵呵呵”
突然,院落中响起一阵稚嫩的欢笑声,那几个下人都忍不住地抬起头向西南角的一个拱形门那边看去。笑声刚落,只见从拱形门内跑出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这女孩身穿一件粉红色的长裙,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艳花,一边跑一边说:“表姐,你若抢得到,这朵雪兰便是你的……不过你是抢不到的,呵呵呵呵”。
“那本来就是我的,快还给我!”
她刚跑到院子里,身后又跑出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年龄与她相仿,只是在这女孩的脸上展现出与其年龄极为不相称的成熟和冷静,丝毫没有跑在前面的那女孩阳光、活泼。
这一前一后的两个女孩,都是曹家庄的活宝级人物,前面的女孩名叫曹青儿,是曹玉庭和吕婉婷的女儿,现年七岁;而她身后的女孩名叫吕倩儿,年龄比她大两个月,是吕婉婷的娘家侄女。由于吕婉婷的哥哥和嫂嫂去年行镖时不幸罹难,临终前便将自己六岁的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
这姐妹俩虽然不是同胞姊妹,可感情却胜似姊妹,她们每日都在一起玩耍嬉戏,曹青儿性格任性、脾气孤僻,向来都是欺负她那温静、娇柔的表姐,可每次挨骂时,曹青儿也自然是首当其冲,被骂的最多、最狠。
“哼!什么就是你的!”曹青儿一边跑,一边回头笑着说,“这雪兰上面又没写谁的名字,拿在我手里自然便是我的,你若有能耐就来抢啊!”
“你……你……”吕倩儿总是拿她这个表妹没有丝毫的办法,“唉!小心啊!”
“哎哟~~”
吕倩儿话音未落,只听前方扑通一声,那调皮的曹青儿竟然摔在了地上。“哎哟,我的小屁股哟~~”她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屁股,一边不忘将那躲掉落在地的雪兰花捡起来,藏在怀中。
“小姐……对……对不起哦”
曹青儿面前的一个表情憨呼的下人拿着扫把满是歉意的说道。原来是曹青儿只顾回头说话,不小心撞在了那名下人的身上,那下人虽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可毕竟是站在那里的,被她撞了反倒没事。
“什……什么对不起!”曹青儿学着那小男孩说话的样子,骂道:“你个死牛犊,要不是本小姐身体强壮,这一下非被你撞伤了不可!”
“对……对不起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小男孩放下扫把,伸手扶起曹青儿,“你没摔伤吧”
这时,吕倩儿已经漫步走到了他们跟前,从那小男孩手中扶过表妹,对他说:“没事了,别和他一般见识,快去扫地吧”。那男孩轻声嗯了一句,便弯腰拿起扫把继续扫起地来。
“唉唉唉……我让他走了吗?他摔了我的屁股,都还没有赔我……”曹青儿还真是任性的可以,对一个下人都不依不饶的,幸亏不是那小男孩的错。
“赔什么?赔你屁股?!”吕倩儿急忙将她未说完的话补了出来,不怀好意地笑道:“哈哈哈哈,小小丫头不知羞,看把你姐我给臊的……”
“表姐!”曹青儿大叫一声,故作生气的推了吕倩儿一把,说:“不和你玩了!”说罢,便又朝那来时的拱形门跑去。
“嘿嘿嘿,怎么就跑了,人家还没赔你屁股呢!”吕倩儿笑着说,“就算人家牛犊不赔给你,你也要把雪兰花赔给我吧……快站住!”说着她也跟着跑了过去。
“你去死吧!讨厌!”拱形门外传来了曹青儿一声娇嫩的咒骂声。
待她们二人走后,那低着头只顾扫地的男孩早已臊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