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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东方人都是魔鬼

开放地图——亚得里亚海(MareAdriatico)

公元1499年

“亚得里亚”在意大利语中被解释为“水”与“海”,正如其名,这是一个海天一色的蔚蓝世界。这片神奇海域上最璀璨的明珠无疑便是威尼斯(Venice)——亚得里亚海的女王。

海的女王,其风情自然总离不开水,应水而生,因水而美。碧波粼粼的海湾,纵横密布的水巷,放眼望去是一片明暗交错的蓝色画卷,她便如同哲学家阿里斯托芬的梦境,是一座建立在虚幻之上的空中帝国,充斥着一种不真实的美感,越接近她,便越迷恋她。

如达芬奇的画作,光线与阴影的交融恰到好处,却又对比强烈,威尼斯的世界也好不缺乏各具特色的阴暗。

“快快..,不,停,停下”昏暗的灯光下映衬的是一张张因紧张而变形扭曲的脸。保持着同样表情的大概有七八人,每个人都弯着腰。双眼僵滞无神,却仿佛可以看到夹杂有可怕的狂热的希望火焰。从鼻腔也有节奏的呼出热气,伴随的是“呼哧呼哧”的难听而又嘈杂的声音。

骰子在碗缘滚来滚去,吸引着正上方十几只眼珠子秃噜秃噜转动。骰子每一次的撞击与变向都引发了这些人道不清是痛苦还是兴奋的低吼,甚至还可以听到他们沉重的心跳声与骰子的碰撞声重叠。

伴随着骰子旋转速度减慢,这些赌鬼的脸愈发扭曲,昏暗的灯光下似乎一个个已经脱离了人形。减速..停止,嘶吼,哭泣,人间百态在一瞬间全部涌现在这些人脸上。

“林,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操纵的,对,一定一定是你操纵的”,一瘦小的中年人眼中布满了绝望,一边狂叫一边跳上了桌子。骰子与筹码洒落了一地,清脆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无比疯狂,可怕。

叫林的年轻人不屑地掰开了扭在自己脖子上的干瘦的手指,对着房间内其余人沉声说道:“要退出的现在可以离开,不要在结束后玩这种愚蠢的把戏,这位先生的做法很可笑,也让我很生气。”

“让他滚出去!”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头一边嘶哑着嗓子喊到,一边从地上拾起骰子,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看着年轻人。

“遵命,我的先生。”

查理连滚带爬的被请离了身后的木屋,当他的脚踏在船坞的案板上,查理莫名的感到了一种真实。对,真实,真实的海风,真实的海色,真实的海味。大口呼吸着这带有丝丝腥味的空气,查理突然发现自己仿佛有几十年没有这般畅快,这般迷恋威尼斯的味道了。

查理是威尼斯的一名服装商人,几年的辛苦操劳,与让亲友邻居惊愕的吝啬也给他换来了一份令人嫉妒的家产。而如今,这份家产和他说了再见。

刚踏入这间木屋时林对他比自己对红衣主教还要尊敬,可就在刚才他竟把提着自己脖子把自己扔了出来,这分明就是寓言里和魔鬼签订契约的下场啊。那个骰子也是,这玩意一定是东方人用来拘人魂魄的法宝。

“天哪,真是个魔鬼,这是魔鬼的技巧..”查理扶在船坞的栏杆上,仰着头嘴里嘟嘟囔囔,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这时一条月牙形的黑色平底小船缓缓的停靠在了船坞,案板一阵晃动,险些把查理震到水里。含糊着嗓音,查理嘴中吐出几个市井中的骂语。

让查理闭上他的嘴的是从小船当中走出的两人,这是两名穿着讲究的漂亮女子。其中先下船的那一位穿一条黑色开襟,内衬着点缀有花纹的束腰,之下是黑色皮裤与黑色皮靴,气质干练,在左腰还悬着一柄长剑。另一位衣着更加华贵,穿的是一件几年前才在贵族间流行开来的夜礼服,这件服装的价格查理可是一清二楚。查理自己店里还有一件用来充场面的夜礼服,那可是自己少有的宝贝。

两人都是查理从未见过的美人,从长相到气质都称得上美人。当然查理更喜欢那位干练女子,女子是在威尼斯很少见的东方人,虽然皮肤不算很白但更显得健康活力,黑色的马尾简单束在脑后。东方人优雅神秘的气质确实令人心动。

在两名美女面前,查理可没表现出从前在春梦中自己的绅士与老练,而是看着两名女士有些发呆。

好在两人没注意到这个挂着痴笑的痴人,下船后径直朝面前那间破旧的木屋走去。

东方姑娘的皮靴“嗒嗒”地敲击在地板上,查理打了个机灵才回过神来。

查理想了想喊住两名女子:“尊敬的小姐,你们是要去那间木屋吗?”

来自东方的姑娘没有搭理他,那礼服妹子倒是善意的冲他点了一下头。这冷淡的待遇让查理稍感灰心丧气,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搭话:“我劝两位不要进这个木屋。”

见自己的话吸引了两女的注意力,查理故作神秘的缓缓说道:“那间屋子里面可是有一只魔鬼和五个疯子。”说道疯子二字时,查理不由想到自己可是比那五个赌鬼强了不少,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知道吗,我们可是专业捉鬼的哦。”礼服妹子转过身来吐了下舌头。

“就你话多。”东方姑娘敲了一下同伴的脑袋,冷漠的脸上微微绽出些笑容。

这一丝微笑极是勾人。一冷艳,一可爱,查理总觉得这是上帝眷顾自己的知错能改,特意派下奖励自己的天使。见两人仍走向木屋,查理赶忙趿拉着鞋跟了上去。

临到门前,东方姑娘站定,挥挥手示意同伴呆在自己身后。但礼服妹子咯咯一笑,反跑到前面,很不淑女的一脚蹬在木门上。

随着木门“咣叽”一声倒地,扬起了大量的烟土,查理赶忙退后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礼服妹子尴尬的扭头,正看到一张冷若寒霜的俏脸,稍一思索,她突然踮起脚尖,舌尖轻点在对方朱唇之上。

“原谅我啦,猫姐。”礼服露出天然的憨笑。然后再次面朝木屋,却换了一副表情,喊道“安全部要员C276稽犯,无关人员抱头蹲下!”话落,当先跑进了木屋。

查理呆若木鸡,木屋鸡飞狗跳。

30秒后木屋安静了下来。礼服妹子走了出来,金色长发上落满了灰尘,右脸颊上也是用手抹出的灰迹。

“人呢?”

“溜了。”看了看同伴乌青的脸色,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赶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对查理来说,“追”这个字用的极其不准确,这,这分明是在飞啊,一般人谁一跳可以跳上房子。

“等一..”东方姑娘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看不见了人影,“算了”。

刚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查理恐惧。东方姑娘居然凭空变出了一支细长的棍状物体,几步走到木屋里那些手足无措的赌鬼面前,突然地白光一闪,其中一名呻吟,喊骂的家伙瞬间闭上了嘴倒在地上。

那细长物体竟还会说话,好像是再说什么“恩匹希05214数据已刷新。”“恩匹希33415..”

白光闪了五次,木屋里的所有人都倒下了。

东方姑娘用脚尖探了探倒在身前的五人,见没什么动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查理已然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刚才的几幕场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惊,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自己未来的担忧。

但不知是查理并不虔诚的信仰救了他一命,还是有其他原因,来自东方的神秘姑娘居然没有顾及到身后这个蹶着屁股一脸惊惧的家伙。在查理祈求与渴望的眼神中,东方姑娘轻盈的跃上了附近的渔坞,消失在了查理视线中。

数日后,查理的服装店重新开张。令亲戚朋友大跌银镜,现在的查理已经和当初有了极大的差别,完全就像换了一个人。

为了更好的描述其不同,这里讲一讲查理的邻居们在酒吧的谈话:

“我看查理完全完全疯了,你们知道他那件黑色晚礼服吧。对,就是那个被他当做宝贝的。他居然把它剪碎了,我的天,那该有多贵。”

“这有什么,今天早晨我和他打招呼,他居然嘴里一直说着什么‘摁屁塞’之类的让我听不懂的话。”

“对啊,他最近说话总是很怪,前几天他向总督府报案说有人行凶。还信誓旦旦地找来几个证人,其中还有首饰店的那个老板。结果所有人都说没这回事,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还有还有,这家伙居然在店门口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东方人和魔鬼不准入内’,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看他才是让魔鬼附身啦”

当然这些话对查理毫无触动,这些没有接触过魔鬼厉害的人不过是凡夫俗子,和在魔鬼利爪下逃生的自己怎么能比。

夕阳下,查理望着粼粼红光的闪烁的海面,威尼斯确实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但现在吹入自己鼻腔的海风却无比的真实,自己毕竟是个人啊。

“东方人都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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