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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可怜的小男孩儿

我想不通张彩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质问我是否已经忘记了李涵,难道她不知道我和李涵已经有两年多没联系了吗?也许我们曾经爱过、依恋过,但这些念想早已被时间撕裂。现在,我们的生活就像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那么张彩的做法又到底为了什么?她的一次又一次逼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浑浑噩噩中,我又一次来到了环湖公园,有时候我挺内疚的,因为每次我都是怀揣着大堆烦恼和负能量来到这里,恨不能将这一切污秽统统丢给脚下的圣地才解我心头之愁!

我望着湖畔中的水,不似以前那么宁静了,也许是七月的炎热使之变得躁动了起来,亦或许是湖水也厌倦了我的烦恼,对我也没了往日的耐性。

我烦躁的掏出了还剩下半盒的烟,迅速地点燃了一根,我有些被箍紧的心才渐渐松弛了下来。

有时候,香烟并不只是为了满足口感上的需求,它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能让你燥乱的心情随着烟雾飘渺,直至散尽。

只是我的心情有些燥乱的过分,这仅剩的半盒烟被我只用了几分钟就消灭殆尽。

我随即将空烟盒捏成了一团,用力的像远处抛去,此时的我多么希望那被抛弃的是我的烦恼。

炙热的温度将我仅存的点点忍耐力灼烤完至透支,我四处张望,欲寻找一个避暑之地。

终于,我找到了一颗参天大树,那树下的阴凉对于此时满身被汗液浸透的我是有足以致命的诱惑力的,我两步并作一步,很快便躺在了树下柔软的草地上。

这种舒适感,让我得到了丝许满足,渐渐地,我有些困倦了,我合上了负重的双眼,沉醉在这一片微风徐徐的静谧之中。

正当我侥幸得到这片刻宁静之时,脸上突然感觉到一阵被砸了的疼痛感,我皱了皱眉头,此时的我就像一只被抢了骨头的恶狗,凶恶无比,于是一把抓住了我脸上的东西。

“谁他妈扔的,没看见老子正睡觉呢!”

我使劲捏着手中的东西,恼火的向四周喊了起来,只见周围的人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我。

我知道,这是今天我第二次被当作神经病来看待!

“叔叔……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它会飞到这里……”

一个满头是汗的小男孩满脸慌张地跑到了我的面前,低着头,有些惶恐,显然是被我暴躁的情绪所吓到。

我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儿大概有十岁左右的样子,而此时的他一直在盯着我的手,眼神有些热切和担忧。

这时我才抽空将手掌张开,一支被我捏碎了的竹蜻蜓静静地躺在了我的手上。

小男孩看见竹蜻蜓早已身首异处粉身碎骨时,呼吸逐渐有些急促,小身板儿也慢慢颤抖了起来,随后便哽咽着声音对我说道:“叔叔……对不起。”

小男孩说完便回身跑了,我看着他踉跄的脚步,显然,我将竹蜻蜓捏碎的行为给他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我也顾不上之前的闷火,将受伤的竹蜻蜓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去追那个已经跑了很远的男孩儿。

男孩儿跑了一段路后,最终无力的坐在了街边的台阶上,双手抱紧了膝盖,将小脑袋埋在其中,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上一下的肩膀却在告诉我,他在哭泣,他很伤心。

我慢慢地靠近了男孩儿,坐在了他的旁边,静静地打量着手中的竹蜻蜓。

这只竹蜻蜓并不是市面上所卖的那种普通塑料制品,而是用一种特殊的木质材料手工雕成的,从雕工上来看,雕刻这支竹蜻蜓的人显然也花了不少心思。

隐约知道了这支竹蜻蜓的特殊,又目睹男孩儿情绪失控的我心里逐渐开始内疚了起来。

如不是自己当时心情很糟糕,那么我怎么会在意这种小物件砸到我呢?甚至是表现的非常愤怒,我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是那个让我无法掌控的反复无常的心情作怪才酿成了这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悲剧。

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小男孩儿,只能待他恢复了情绪再做打算。

可是男孩儿的呜咽声如洪水一般连绵不绝,我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于是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道:“帅哥,别哭了,女孩可不喜欢你这样的爱哭鬼。”

男孩儿这才抬起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他一见是我,神情除了一丝惧怕外还带着一些愤恨,似是因为这点愤恨,男孩儿便用不理睬的方式回击了我。

“小帅哥,沉默可不是一个勇者该有的表现,懦弱只会让别人感到你很无能的。”

我用小小的激将法去刺激着小孩儿,我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有着一颗要强的心,这次想必他不会再沉默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小男孩倔强的抬起了脑袋,语气却有些低落,道:“你那么凶,就算我是奥特曼附体也打不过你!”

“咦~那可不一定,我只是一只迷失的小怪兽,很弱的,况且奥特曼最后不都战胜了怪兽吗?”我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认真的说道。

“真的吗?”小男孩抹了抹泪珠,小脸突如其来地有些兴奋的对我说道。

我看着小男孩儿捏紧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后,有些为自己愚蠢的举动感到欲哭无泪,什么叫祸从口出,什么叫没事找抽,我完美地诠释了它。

也罢,就当我赔了小男孩的竹蜻蜓,挨一顿憋屈的揍也值了。

正待我做好挨打的准备后,小男孩却突然神色一黯,懈气道:“就算打赢了你又怎么样,我的小竹永远回不来了……”

小男孩说完,又抱起脑袋,哽咽了起来。

我郁闷的看着又继续哭哭啼啼的小男孩,坐在一旁束手无策。

小男孩的哭声逐渐吸引了街上的人群,一个个逐渐围了过来。

我头疼地捂着额头,看着眼前的人群,喟叹中国人这爱凑热闹的陋习永远也改不了。

我伏在男孩儿耳边小声说道:“这儿这么多人,你再哭下去,我就要被安上虐待儿童的罪名啦!”

男孩儿听了我的话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哭的更凶,大有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

这混小子不是故意给我惹事嘛!

我见形势逐渐有些不妙,也不顾小男孩的情绪,一把将男孩儿扛在了肩上。

“让你逃课!哼!哭也没用,看我回家不揍烂你的屁股!”我佯装生气的模样,接着用不好意思的眼神看向众人。

围观的人听了我的话后,顿时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于是纷纷道。

“孩子还小,你当父亲的下手轻点,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倒头来心疼得还是自己啊。”

“哎,现在的孩子,都不让我们做家长的省心,小伙子,我理解你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扛着小男孩,对众人作了个揖,感叹道:“理解万岁啊!”

说完,我便撒丫子跑了,开玩笑,看热闹的人是最难缠的,保不齐一会儿幡然醒悟,将自己来个五马分尸,死不瞑目。

“坏人!放开我!救命啊!”小男孩手脚并用,不断地在我肩上折腾,大声喊道。

我又向众人讪讪一笑:“小孩子叛逆期,看我不回去好好收拾他。”

众人又冒出了一阵理解的眼神,同时也纷纷对我一番赞扬。

我对众人鞠了个躬,眼神有些悲壮,表达出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等离人群愈来愈远后,我回头小声对着背上的男孩儿说道:“哼!小家伙跟我斗,你还嫩着点!别闹腾了,小心一会儿我把你卖了!”

男孩儿听完我的话后,反而平静了下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叹道:“卖就卖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男孩儿多愁善感的小脸,道:“你才几岁啊,就不想活了,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

“……”

男孩儿又不言语了,随后,我感受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湿热。

“喂,再哭我就叫你小女孩啦!”

“……”

“爱哭鬼~小女孩~”

“……”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不断流泪的男孩儿,心逐渐软了下来,于是轻声说道:“不就是个竹蜻蜓嘛,走,叔叔带你再买一个,你随便挑!”

“不!我只要我的小竹,那是爸爸临走时送给我的礼物!”

男孩儿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听后,愣神地看着男孩儿那张布满泪水的小脸,我意识到我可能真的犯了大错。

小男孩儿的爸爸已经不在了?我惊慌失措的看着男孩儿,心里的歉疚感更加深了些,我知道我摧毁了一个孩子的精神支柱。

“你爸爸不在了吗?”

“不!爸爸永远都在!爷爷说他只是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他会回来找我的!”小男孩儿倔强的回答我,泪水却不断的涌现,而他也只是用袖子狠狠地抹掉。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脆弱的男孩儿,半蹲在他的面前,摸着他的头说道:“我带你回家,找妈妈好吗?”

“我……我没有妈妈,妈妈离开了我和爸爸,她是个狠心的妈妈!”男孩儿终于低下了倔强的头,语气哽咽,泪水滴在了我的手背上,小小的身板有些摇摇欲坠。

我无言的看着男孩儿,心里对他的怜悯澎湃而出,他这么小,不该承受这些!

他应该像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玩闹,开心时可以向父母分享,难过时可以向父母倾诉,得到最基本的父爱母爱的安慰。

但眼前的男孩儿什么都没有,他只能自己去面对一切苦楚,即便他的小身板远远不能承受起这些。

我很难想象如果我没有父母的爱会如何,我会心碎、无助、我会放弃这个世界,因为我没有依靠,没有家这个港湾停靠,我会被狂风骤雨湮没。

也许是出于本能,我决心要为眼前的男孩塑造一个家的港湾,要让这个可怜的孩子感受到父母的爱,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快乐。

“好了,不哭了,为了补偿你,叔叔带你去吃肯德基怎么样?”我指了指远处的KFC店,语气温柔地说道。

男孩儿眼神充满渴望的看了一眼,却没有说一句话。

“走啦走啦,男孩子,爽快一点嘛,别哭丧个脸,你看那家店里有个小美女正看着你呢!”我抱起男孩儿,向KFC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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