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了洋装，拿下了头上的发夹，脱掉脚上的皮鞋。镜子中的人，穿着紫衫袄裙，还是她原来的，杜画茈。
她根本一点都不像宋芝兰。宋芝兰的脸，总是带着一种忧郁的美，淡淡的眼神，柔和的神情，还有，苍白的脸。那种气质说起来，就像她自己写的诗那样，或者，这也是因为病痛的折磨，让她充满了让人怜惜的气息。
可是她呢？画茈自认，她至少外表看起来，并没有那种让人决定要去呵护的冲动。所以，对于方祈刚来说，要让她代替宋芝兰，实在是太勉强了。
可是……仿佛一切，本来就是事实。
方祈刚为了传宗接代，所以要娶她，这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
你可以不爱他吗？镜子里的画茈咬咬唇，将心里的痛苦，分散到嘴上。阳光照亮了窗台，她睁大了眼睛。
追随阳光的温暖，才可以有充沛的精力。不可以自怨自哀，不可以。
夕阳像红彤彤的圆盘，将院子照成了橘红色。
晚餐的时候，画茈来到偏厅。她没见到方祈刚，却见着方祈和，独自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叠账本在翻看。
画茈坐下，方祈和斜眼看了她一下，对着翔管家示意，可以上菜了。他叠起手里的账本，将它们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方祈和的头发一向都是整整齐齐的，毫无一丝凌乱。他也是一贯的西装笔挺，虽然脱了外套，可是那些袖口和领口的纽扣扣得整洁，没有半点的随意。
他的眼睛不时地瞄着画茈，嘴角常常不自觉地轻撇。
“怎么不穿今天早上的衣服？整天穿袄裙，真不配这里的摆设。”他用手绢擦了擦手，同时不忘拨弄一下自己的头发。
“不要辜负了方祈刚的一番心意啊，这些可是他特地叫裁缝做的。”
方祈和这次很正经地看着她。像是从头认真地打量。
“其实你穿起这些衣服，比那个宋芝兰还要好看。至少，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像是充满了生机，很……活泼，也很可爱。”
画茈停止了夹饭入口，用手绢轻轻偕嘴。她感觉到方祈和没有了以往那些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他的眼背这阳光，有些闪闪的光亮。
“谢谢二叔，我吃饱了，你慢用。”画茈不紧不慢地回答他，并不想多加理会。
方翔匆匆地跑进，一脸的惊慌。
“不好了，大少奶奶，二少爷，”方翔的话有些急促，喘着粗气。“刚才警察厅打电话过来，说大少爷出车祸了，已经被人送到医院里。”
“什么？”画茈和方祈和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画茈震惊得难以言喻，这消息，实在突然。早上看着方祈刚出去，就应该想到，他的情绪，并不适宜去开车。倒是方祈和还很镇定。他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对着方翔大吼。
“现在去医院，翔管家快备车。”
方翔应声跑出去，方祈和停步，拉着画茈向前，毫不迟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