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漫山遍野的粉色浪漫,飘飘的花絮如雪花般飞舞。春暖花开,映日争辉。入目的粉红色,和煦的暖风,在花瓣掉落的瞬间伸手一握,似将温暖握在了手间。孩子们更像看到了欢乐的海洋,在树丛间欢快地奔跑,踩着花瓣像跳跃的精灵。嘻嘻哈哈的笑声是天地间最美妙的音乐,清风拂面,笑声荡漾。如此的一个清晨,让人无限神往。
清晨。是的。从昨夜半夜启程,到如今这个地方,是已经清晨了。坚持要在晨光之中到达,就是希望在早晨这样一个时刻,感受最不同的气氛。
沐浴在清晨的花丛间,人生得此几回有?只有在清晨那些最暖煦的风中,才能得享这桃花瓣的至情至性。
桃花开在了山林间。它们,是心心相识的。
你说,芝兰的骨灰,是撒在了这里?
嗯。还有敬书,和他们的母亲。宋智棋的墓地,就在前方不远处。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他希望可以永远守护这片土地,永远跟他的母亲,他最爱的弟弟妹妹,相伴长久。
方祈刚在前头走着,不时停下脚步,接住一片片掉落的桃花瓣。
“我以为宋智棋……会希望跟你长相厮守的。”方祈刚突然停住了脚步,像突发奇想一般地提问。
“如果他没有死,你会选择谁?”
画茈也跟着他,停下脚步。她看见了他眼里的不确定,有些迷茫,像等待着宣判一般。桃花瓣落下的纷纷扰扰像雨丝一般的轻盈,飘落在乌黑的发线上。
“妈妈,妈妈,你看,前面有很多很多花瓣,堆成小山丘呢。”紫草的突然喊叫,招手,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视。
“你们别跑那么快。”画茈躲开了方祈刚的眼光,向前方望去。
小孩儿喊完一溜烟又不见了,画茈只听到了孩子们的嬉笑声。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嬉笑声停下。方祈刚拉起她的手,往前方赶去。当他们赶到两个小孩儿站着的地方,她看见紫草拉着弟弟的手,呆呆地站在一块墓碑之前。
顿悟了。所有人一下子了解了一切。宋智棋的墓丘之上,堆满了粉红的花瓣,将泥土都掩盖了。
紫草转过身,瞪着红红的眼,看着画茈。方祈刚走向前,一边手一个,拉起两个小孩儿的手。
“来,鞠个躬。”
紫草和宋思弈乖乖地弯腰,鞠躬。
“爸爸。”宋思弈突然伸手,要方祈刚抱他。方祈刚弯腰,抱起小孩儿。他的一边手,拉着紫草的手。
“他在这里,被桃花的美丽包围着,安心了。”
“嗯。”画茈走到方祈刚的身边,看着那粉红色的清新,很温暖。
“芝兰姐看到了,她也会感到安心的。”
画茈伸手,拦腰抱上了方祈刚,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紫草又开声欢笑,似是忘记了刚才的不快乐。宋思弈看见姐姐跑开了,挣扎着也要下地奔跑。两个小孩儿,手拉手,又跑到了丛林中去。
循着小孩儿的笑声,方祈刚拉起她的手,踩着花瓣,向前。
是我曾经的懦弱伤害了你。我不怪任何人。我只是庆幸,上天还是把你,还给我了。我要谢谢在这桃花林里长眠的,这所有人。
像你说的,鸳鸯佩只有在一起,才有百年好合的。
好像牵起手的那刻,他们彼此的心里,都传达了这样的讯息。画茈看着方祈刚的侧脸,她,感慨万千。摸摸胸口挂着的那半阙鸳鸯佩,她握紧了被牵住的手掌。
“呃……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鸳鸯佩里那百年好合四个字,为什么只有在一起,才能看得见?你后来做的那个‘百年好合’,鸳鸯配,又是依照了怎样的原理才弄出来的,为什么也要两边合起,才能看见那闪光的字?”
画茈的问话,没得到回答。
“你告诉我啊。”抓紧了被握住的手掌,她扯皮一般地……呃……撒娇……希望得到答案。
方祈刚撅着嘴,嘴角边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幅度,他低头,拉近了画茈的身子,在她胸口挂着鸳鸯佩的地方,亲吻了一下。
“我就不告诉你,如果你想知道,等我们,到了百年好合的那一天吧……”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