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的时候,画茈被领着,送走了一批一批的客人。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她转头,看着戏班子那些正在收拾的人。没见到连香月。
“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的。”画茈像是被点醒一样,宋智棋的话让她吓一跳。她的眼睛不自然地看着那帮人。
“我只是……碰到了一个人。”画茈感到有些心虚。
“你说的是她?”宋智棋的手,引着她往前看。
画茈惊讶地发现,蒋铭正领着连香月,正往这边过来。
“你知道了?”
“我只知道你刚才拉着她的手不放,情绪特别激动。其它的,还要等你来告诉我。”宋智棋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画茈。
连香月来到跟前,她的样子,畏畏缩缩地,像很是惊惶。画茈缓缓地走到她面前。
“你还记得我吗?”画茈生怕她又会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问得小心翼翼。
那双眼睛盯着画茈看。然后,突然,泪水流下。
“姐姐……”
“你想起来了?”
连香月连连地点着头,脸上的泪水和灰糊成一团。
“怎么会搞成这样?”
心像压着一块石头似的,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出现,来解放画茈心头沉积的忧伤。可是,连香月却泪水连连,泣不成声。
“她是谁?”宋智棋还是忍不住地发问。
画茈如实回答,她的心继续地虚晃着,不安静。宋智棋没再问什么,直盯着连香月,默不作声。
“方家庄遭土匪了,烧杀抢夺,什么坏事都干,他们来一回,就让我们整个青德镇的人都流离失所……”
“那些人跑进了沁芳园,然后,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抢,完了还抢人……”
连香月已经泣不成声。
“二少爷和二奶奶都在省城里,沁芳园里就我和仆人丫鬟佣工们,所有人乱成一团……”
然后,她被土匪劫走了,后果可想而知。一个女人,那些土匪要劫来做什么?
这是不是她精神恍惚的根源?她又经受了多大的苦难?
或许后来又被遗弃了,让戏班子的人收留了,跟着这班人到处表演,她成了里面以卖笑为生的少数人之一,这样的经历,已经算是万幸。
每次出来领赏钱,她就在脸上抹灰,这样似乎少了些危险,但是,却多了些丧失尊严的致命伤。
为什么会这样?
“那现在方家庄呢?沁芳园呢?还有,当家方太太呢?那些少爷们呢?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更迫切需要知道的。画茈紧紧地握住连香月的手,她的恐惧和惶惶不安达到了顶点,她几乎要承受不住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连香月拼命地摇头。
“你没想过去找他们吗?”画茈的急切让她就要奔溃了。
“我从来没有出过青德镇,我不知道省城在哪个地方。太太和少爷们都在那里,他们知道青德镇来土匪了,怎么还会回来呢?我回过青德镇,回过方家庄,可是留在那里的人,都说,他们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祈刚,祈和,绿菡,他们都在省城里,是吗?他们都是安全的,是吗?
画茈问的话,都只得到连香月的沉默不语,带着那惊恐不安的眼神。
画茈把头转向了宋智棋,他一直盯着连香月看,他也一直默不作声。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些事情你都知道的是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画茈扯着宋智棋的衣裳,用力地拍打他的胸膛。宋智棋依然是,默不作声。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