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宜馆里，像往常的那样寂静。那些静谧，让人有些紧张。画茈走过那个养着锦鲤的池塘，看到那些锦鲤，留着些影子在水波中央，成群结队。阳光在她背后，将影子倒影在水中，锦鲤的影子没有了，只有一片黑暗，覆盖在水面。鱼儿因为她的靠近，已经沉到水底，水面只有几个泡泡，慢慢地破灭。
她看着那些锦鲤，那些画面，红，黄，白，像是姹紫嫣红的眼花缭乱。她想到那个身后穿着绿衣的香月，跟这红黄白相间的画面对比，是强烈的过分的显眼。那香月的神色，显得异常激动。
香月紧紧跟着她，并没有走到她前面来。画茈小心地止住脚步，似是看了一眼池里的锦鲤，那香月也跟着她，停住脚步，没有超越。
屋子里，方林氏坐在圆桌前，端着茶碗缀饮，看到她们进来，对着引路的涓总管点点头，那涓总管应声退下。陆陆续续地有婢女端了饭菜进来，直到铺满了桌面。那涓总管领着众婢女退下，顺道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蕙兰，已经有些淡淡的香味散发。那些兰花，以前，在画茈看来，像舞蹈的天真少女，无忧无虑地绽放光彩。可是今天，看着这些一样娇艳的兰花朵，她觉得这种似是勉强的附庸风雅，让她觉得这屋子里，有了这样的香气，那香气，让她窒息。她下意识地用袖子撸了撸鼻子，像是敏感似地轻哼一声。这哼声自然引起方林氏的注意。方林氏看了她一眼，撇开了眼神。
“今日来此，既然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以后，就要好生相处，莫要多生事端，徒劳伤神。”方林氏端起茶壶，将赤黄的液体倒入那些透明似的骨瓷杯，骨瓷杯上冒出缕缕细烟。
“香月定会好好听从姐姐的教诲，好生伺候少爷，让太太放心，不让姐姐伤神。”香月诚惶诚恐地端起茶杯，迎接这方林氏倒下的茶水。
方林氏已经端着茶壶移到画茈面前，画茈端起茶杯，站起。茶水在流动，同时在两个女人之间缓缓流动的，是彼此心有所悸的，心事。
“这算是意外吗？”画茈并不愿意再拐弯抹角。那茶水冒起的白烟，让她感到这杯子透出的暖气。她轻轻地碰触杯子，有些烫手。
“你觉得意外？”方林氏反问。
“当然。”
“难道祈刚，还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方林氏的话，让画茈呆愣着。
“你是说，祈刚他同意你如此安排？”
“是。不然，你以为，是我强迫他的？”
画茈看着方林氏，她希望看到一些类似谎言的迹象，但是很遗憾，没有。
“你们成亲至今，已经两年有余，方家的血脉不能断。这样就多了受孕的机会，你也不用再为生不生男丁紧张，还要为此，再说我留难你们。”
“方家的血脉？”画茈潸然一笑，“祈和和绿菡不是已经生了男丁了，就快满月，难道，那不是方家的血脉？”
画茈盯紧了方林氏，看到她眼神里，浮现浅浅心慌。
“那不是祈刚的孩子。”
画茈握紧拳头，将透明似的骨瓷杯，紧紧捏在手上。那些茶水溢出，溅湿了她的手。她将骨瓷杯放开，甩开手上的水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静宜馆的主阁。
那脚步声，惊吓了池中的锦鲤，溅起一片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