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孜轩的到来,像冬日里送来的暖阳,让画茈感到暖融融的。杜孜轩与画茈住着同一个阁楼,搁着一个房间。许是因为年龄相仿的缘故,像是为这安静的园子注入了活力,杜孜轩和宋敬书一见如故,两人从认识那天起就不停地有新话题。杜孜轩讲着他游历番邦的所见所闻,听得画茈入了迷。又多了一个洋文老师,画茈的英文水平突飞猛进。唯一的亲人来到身边,让画茈那压在心里的伤痛,在无声无息中渐渐平复。往事如烟似的消散,除了轻风吹过的痕迹,那烦恼堆积在脑后,是可以将之彻底淡忘的。
雪花在手中融化,带着凉凉的冷意。这个冬天,画茈在一个不一样的环境中,竟也过得飞快。“梵阿林”的旋律,可以挑动心头的那些微波。那些梦幻一般的诗句,也是可以缠绕脆弱的心扉。肚子里的孩子渐渐长大,摇篮里的紫草也学会了走路,咿咿呀呀地学着说话。所有的一切都似在正常的轨道上继续,即使不想遗忘某些往事,往事也会随风而去。这似乎是必然的。
“上次见你,你也是大着肚子,在方家庄。那时候爹和大哥,还有陈妈妈刚刚过世。可是,如今,却真是时过境迁了。”杜孜轩的感叹,像是为了追忆一般。
“你后悔吗?”杜孜轩的突然问,是可以让画茈窒息的。
“怎么后悔?根本已经无法后悔。”画茈又伸手,将手伸到空中,承接着雪花,看着它们融化。
“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看似就是在顺其自然。但我不想后悔。因为我自知,我没有做错。”画茈抚着那鼓胀的肚皮,“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它曾经也被我视为孽种。可是它毕竟是一条生命。生命的出现,它本身是没有对错的。若果要说孰是孰非,那是人心在作怪,仅此而已。”
“方家本来就不适合你。只是当初,你自己坚持,且爹和大哥没有异议,那也就算了。何况我真没想过,方祈刚是如此的人。他竟然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将你置之不理。”杜孜轩像是隐隐藏着怒气。
“这不怪他。他也身不由己的。”
这是辩解,还是自我安慰?画茈感到一阵心虚。也许事实是,他心里觉得宋芝兰无法替代,而她画茈已经无法达成方家的要求,他也无能为力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代替宋芝兰,那不如找个容易摆布的,或许更符合方林氏的要求。
深吸一口气。这冰天雪地里,空气很凉,穿透心肺,一阵寒冷。画茈拢紧身上的皮衣。
“你真的想再跟了宋智棋?”杜孜轩问得直白,画茈看了窗外一眼。
“他逼着方祈刚签了离婚协议,这事情我知道。但我从来都是随着自己心里的意愿。我总不能违背心意委屈自己吧?”画茈摸摸身上这些价值千金的暖裘锦衣。
“即使我跟方祈刚没有关系了,也不代表,我会为了这个孩子,跟他在一起。”
画茈说着,听到了一声响声,房门被人用力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