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茈沉默了。方元再次静静地看着她。
“你何必如此？太太如今看得起你，才允了你这样的差事。少爷的脾气不坏，本就不难伺候，你有机会伺候方家的主子，何必要到那喧闹嘈杂的食堂里跟人起哄？”
方元那一贯的语调，都是不紧不慢的。
“有时候做人也要识相一点，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儿，摊到了自己身上，都不知道要珍惜。”
方元讲着不着边际的话，斜着眼看着画茈，自顾地摆正了姿势，放开了声调。
“跟着姑娘，将膳食送到花厅去。”
“是。”丫鬟们齐声应道，轻轻俯身，将膳食端好。
画茈看着方元昂首的姿势，那瞄着她的双眼里，有了淡淡的笃定。那些端着膳食的小丫鬟，也都静静地看着她。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越过方元。
“请各位带路。”
那些丫鬟们越过画茈看了方元一眼，在得到了响应之后，起步向前走去。
七拐八拐的长廊尽头，花厅里淡淡的茉莉香，氤氲的香气飘渺而来。带头的丫鬟走到了门口，站住脚步。随后的三个丫鬟，跟着站成一排停下。
“花厅到了，姑娘。”那个带头的丫鬟对着画茈轻轻地招呼道。
画茈走到她身边，往那花厅里瞧了瞧。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手中托盘里的菜肴一一摆好。带头的那个丫鬟走到一边，看着画茈。
画茈缓步而进，走到那个丫鬟的身边。
“少爷的卧房在右面，书房在左面。”那丫鬟的话没有半句多余，似乎说完了，俯身就带着另三个丫鬟退出。
“等等……”
画茈转过头去，看着她们疾步走出门外，正想转身追出去，再问些情况，却听得左面的房间里，哐当一声响。她止住脚步，轻轻地越过石桌，走到左面的房门口。
又是一声，哐当。
画茈往房里张望了一下，这一望，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这地上倒下的画架，还有那躺在地上的人，身上五颜六色的颜料，将他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染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五彩画，脸上滴溜溜的几串五彩水滴，沿着脸颊往地上流。
画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胡乱地拨弄着压在他身上的画架，直到那画架终于从身上推开，他直坐起声，甩了甩头发，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了手绢，擦拭着脸颊。
等他擦完了脸，转过头来，瞪眼相望。画茈赶忙缩回了头，听着里头乒乒乓乓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身影出现在她身边，挡住了她身旁的光线。画茈转过头，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他也似乎顾不得身上的斑斓色彩，带着那一脸的疑惑，眼睛紧皱皱地看着她。
似乎也是打量了她许久，然后，他摆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