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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老人与少年2

“煮剑大会。”

胡风自然知道是什么,修道漫漫长途,以何见证自己的历程。于是灵秀便有了四年一度的盛典,煮剑大会。

五岁,九岁,那两次仅有的下山,便是随着师父去参加了这灵秀的煮剑盛典。也是因为在煮剑大会上让胡风于幼年时就心受暗疮,才变得不愿下山。

下一次的煮剑大会,便是胡风十七岁时,而下一次他是否要再去,胡风还没有想好。

至于那老者说的父母,大概早就不在这人世间了吧,白道人从小便说过自己是在山贼手中解救下来的孩子,而父母早就双亡。

他冲着老者一笑,其实,内心没有什么什么欢喜,笑容只是种礼貌。

百草堂入口是很多门扇,接近一些的就能闻到道空气中飘散的药香。

草堂中面积很大,门口的是一个柜台,里面有很多陈列架,最壮观的便是最外围似乎嵌满墙壁密密麻麻的小屉。

柜台上,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男子正伏案熟睡,胡风想唤醒他,但想着阳光如此明媚,睡上一觉想必会很舒服,就自己在草堂内走走转转没有打扰。

虽然墙壁上的小屉没有引起胡风的注意,但是陈列架上的东西却很新奇。

奇形怪状的石头,狰狞恐怖的兽首,胡风在一朵血红色的花前驻足,深深的被它吸引。

那花无叶,花瓣像是细长的抽丝,而颜色如血。

胡风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翻遍自己的脑海,却又没有一点点印象。

红花在精美花盆中妖娆的盛开,这花因为太高,没有被放在陈列架上,而是一旁,只是这里离阳光正远,显得有些阴暗。

胡风心想着这不合理的布局,越看心里越是不舒服,想把这花搬到窗边,这阳光不好,晒不到太阳,一定是这花的痛苦,胡风心想。

胡风正蹲下,准备抬起红花,却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别碰它。”

原来是那中年人已经醒来,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

胡风收回双手,一脸尴尬的看着中年人。

“哼,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胡闹?”那人一脸冷峻,看着胡风问道,声音也同脸色一样冷。

胡风脸色潮红吱吱呜呜道:“我,我我是胡风,来这取些草药,看你,你在睡觉,就自己随便转了转”

“胡风?哼,你的长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吗?更何况这里是百草堂。”

“我看这里有点阴暗,只是想把这花挪到一边晒晒太阳。”

“无知!”那男子轻蔑一句,便转身走到柜台旁。

“那花是彼岸花,生长在弱水之畔,就算在这百草堂也算奇珍中的奇珍,怎么会那么容易让人拿得?你也不想想。”

“这百草堂的东西都有禁制,幸好你没有碰到什么,不然就凭你那还未筑基的修行,非得一命呜呼。”

“在灵秀呆了这么久,竟然连这些都不知道,真不知白老头都教了你些什么?”

胡风听这话时,才知道,面前这人认识自己。

“师父让我来取些药草……”胡风不知道怎么搭话,憋了半天,怯怯的说出一句来。

“自然让你来取药草,难不成让你来玩?”

胡风又是无语,走到他的身边,从怀中递上一张纸去。那是白道人早些时候就为胡风准备好的药草单。

“硫磺五十克、三日草五株、十年龙参一株、朱砂七两……”那中年人将药材名称、数量,一个个记在本上,胡风看的仔细,那本上还记着时间日期,白道人派弟子胡风取等字样。

洋洋洒洒两页纸,才将近百种药材全部记载完毕。然后拿出一个箩筐开始寻找药材,各种药草有的被包上黄油纸,有的直接扔入,有的被放在锦盒之中,过了许久才全部找齐忙完。

“喂,小子,过来按个手印。”

胡风乖乖听话,不敢过问太多,按上手印。

“滚蛋吧。”

胡风背上慢慢一箩筐的药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回头,对着那成年人微微颌首。

“前辈再见。”

“长了这么大,还算懂礼貌。”那中年男人抬头多看了胡风一眼,随手从一旁的案上取了一个红色的果子扔了过去。

“拿去吃吧,这可是极南之地才有的火龙果,补气养神,一般人根本吃不到。”

“谢谢前辈。”胡风抱着果子眉开眼笑,转身走了。

这笑是真心的。

因为自己的态度,让那个看起来很难相处的人都夸奖了自己一句。他又想起了幼时那些刺目的目光,是不是自己态度转变一下,他们也就不会在那般看我那?

胡风想着想着,便就已经走出了百草堂,朝着先前田爷指的山路下去。

却不料正遇上之前的女孩,那女孩手中提着一个铁笼,笼中是一个打蔫的黑色小狗。

小狗无精打采,瞄了一眼胡风之后顿时在笼中汪汪的叫唤起来,扒着铁栏杆,摇着尾巴想要出来。

那女孩一看到这情景,立刻将笼子拿到身后,不悦的看着胡风道:“你怎么还不走。”

胡风看了看天色,的确已经不早,太阳斜出了一个并不刺目的角度,眼看就要进入黄昏。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取个药材,却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

“之前撞我的,就是这条小黑狗吧?”但胡风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而是反问。

“都说是一只鸟啦,踏雪那么可爱,走路都摇摇晃晃,怎么可能撞到你?”

“那你为什么把它放到笼子里?”

“……”

“好啦,是它撞的又怎么样,你难道还和一只狗过不去吗?”

女孩觉得自己编不下去,于是就开始用上无理取闹的招式。

胡风无语,被这女孩一说,竟然有种是自己做错的感觉。

“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趁早回去,再见。”胡风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睛,淡淡一笑,便错开身子,准备离开。

不曾想那在女孩身后的小黑狗却不乐意,大声的吠叫了几声,一下子将铁笼撞了个变形,蹦了出来跳向胡风。

“喂。”胡风还没有看清,那黑狗就跳到胡风身上,只是这一次,小黑狗似乎知道面前的少年并不禁撞,轻巧的跳到他的肩头,欢呼的不行。

女孩手中提着空空的铁笼,眼圈都微微泛红。

“哼,我要和你决斗!”

“我?怎么了?”

“哼,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决斗。我对踏雪那么好,它都从来就没对我这么亲热过,凭什么对你一个外人这么亲热!”

没有这种经历的胡风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吃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小女生的傲娇。只能皱着眉头把小黑狗从肩膀上抱了下来,送回她的怀里。

小黑狗四只爪子扒着胡风,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女孩看到这里更是不开心,用强将小黑狗从胡风胳膊上拽了下来。那小黑狗的力量也是不小,生生撕坏了胡风的一个衣袖。

“踏雪,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平时白对你那么好了。”女孩抓着小黑狗的脖颈,任由小家伙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胡乱抓着。

“算你识相,你要是在接近踏雪,我一定和你没完。”女孩气愤愤的说道。

“明明是你的狗先……”胡风话刚说到一半,看着女孩恶狠狠的目光便把话就憋了回去。

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出于谦让。

“我叫胡风。”胡风表情很自然,没有生气,像云一样轻。

“洛夕月。”而女孩却依然恶狠狠,表达出了她的不满。

这之后,两人便没有交流,天色不早,下山很累,何况还要爬一座七白峰,胡风匆忙赶路,希望能在太阳落山的时候赶回去。

女孩转身进了百草堂,对着中年男子道:“师叔,那个人好可恶。”

“小月,那人可不是普通的弟子,你刚刚要是真伤了他,你师父定然饶不了你。”

“不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小道士吗?比我年纪还大,连弟子手册都背不下,丢不丢人。”

那男子哈哈一笑,自然了解这小丫头从小娇生惯养刁蛮的性格,因为是峰主之女,又资质极佳,便更是任由她胡闹。幸好女孩知道分寸,小错不断,却没有犯过什么大的过错。

而另一侧,胡风也终于赶在夕阳落幕之前爬上七白峰。

白道人正坐在椅子上享受着最后的夕阳浴,看见胡风回来不禁眉开眼笑,离了老远就开始吆喝。

“小子,快回来做饭,饿死老头子了。”

……

炊烟升起,一切又回归了原来模样,只有胡风这一天还没有平息的心情。

“你的头是怎么弄的啊?”

“被狗撞的。”

“啊?哈哈,什么样的狗能给你撞得都要绑纱布了?”

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又倾听着今天发生的故事。不知不觉,月亮已然爬上枝头。

“小子,还有三年便又是煮剑大会,下次你去吗?”

躺在床上,白道人忽然对着胡风问道。

“师父快点睡吧,弟子还要再考虑一下。”说完,胡风便响起了鼾声。

夜半的风很轻,七白峰上有推门的声响。天空的星璀璨,少年的眼皮下也自有一片星海。

白道人在这夜色里也没有睡,皓月当头,他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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