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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要结婚!”大半夜的秋小晴几乎是从客厅的沙发上跳起来,被萧遇吓得瞌睡虫全跑光了,还是难以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鉴定眼前的人是不是萧遇原身。
倒在她一旁已经睡熟的赵澈也被猛地惊醒,瞪着他迷蒙的双眼望着晚归的母亲。
“恩。”萧遇微微颔了下首,柔声责备道,“小澈你怎么现在还不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小晴你也由着他——”
“自己这么晚回家也不先检讨一下——”赵澈在一旁小声地嘀咕起来。
“儿大不由娘,何况我是干的,哪钳制得了他啊——”秋小晴帮腔道,“再说他也是关心你这个妈,还有刚我接他回来,他说你和舅舅走了,你哪门子的哥哥啊?”忽然忆起萧遇失散多年的父兄,惊问:“萧逢?!你哥找到了吗?!”
“恩,找到了——”可是她的声音并没有重遇亲人的振奋喜悦之情,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秋小晴思维转不过弯,今天刚找到哥哥,怎么晚上又决定要结婚,难道赵澈的那个负心老爸也出现了,什么好日子,赶着趟儿的出现。其实对于八卦主妇秋小晴而言关心赵澈的老爸远要比萧遇哥哥是谁来的积极,只是七年来除了根据臭小子的姓氏推断出那家伙姓赵,其他什么讯息都是空白。那男人是贫是富,是贵是贱,是美是丑,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坏人是好人?不,这个不用推断,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电视里演多了。萧遇什么都是守口如瓶,只要一提及关于赵澈身世的问题,她就是沉默,往死里沉默,不哭不笑只是沉默。
最离谱的一次幻想是在穿越小说看多后做的一场梦里,秋小晴竟然梦到萧遇一不小心穿越到宋朝时和某个皇帝普了一曲悲歌,最后即将被后妃毒死的时候她伸出了天仙之手,把她从一千年前的死亡边缘拉回了现代,接着赵澈这个太子爷出生了——那么富有逻辑和感人肺腑的一段传奇,睁开眼之后怎么就那么不着调呢?
于是乎,梦里帝皇的影子消去后,秋小晴开始对赵父一案提早结束追诉期,虽然草草结案,她还是想明白了:赵澈是她接到世界上来的,也是她和刘暨林爱情的催化剂,看在他功勋累累的份上,也应该是他们俩的半个儿子。如果孩子是两个人爱情的结晶的话,那么按秋小晴的理论,赵澈就是他们三个人友情的结晶。
虽然恶心,但是萧遇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抱着襁褓中的小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时至今日,七年后,在六岁的赵澈面前终于还是听说她要嫁人的消息,她们终究还是要有分离的一天。
秋小晴很久都没说话,眼眶却红了起来,渐渐地萧遇看到她泪水开始往下淌,她永远都是个情绪不受掌控的女孩。
“怎么啦?怎么突然哭了?——”萧遇揽过她的肩,秋小晴趴到她的肩上就嘤嘤抽泣起来,便还气愤地抱怨着,“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的,可是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什么都藏在心里,七年了,我连小澈是哪来的我都不知道,现在我们终于那么要好的变成一家人了,那个男人一回来,你说不要就不要我们家了,你怎么可以结婚都不和我说一声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就带着小澈离开我们呢?”
赵澈一听说要和他们分开,忙焦急地拉过母亲的裤脚央求道:“妈,我不要爸爸,我不要爸爸,我只要干爸、干妈,我要和小净一起长大,你答应过我的!”
萧遇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闹得慌了神色,只能坦然相告:“我不是要和小澈的爸爸结婚,我是要和我的哥哥结婚,只有这样才能逼他们说出真相,我才可以真正和我的爸爸、哥哥相认。”
终于秋小晴听明白了萧遇的故事,关于那个七岁失忆的李家大少爷李玮因,关于那个失散二十年没有讯息的萧逢。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万一李玮因并不是萧逢怎么办?毕竟婚姻不是儿戏,你们拿这个做赌注,想过输的后果吗?听你讲,他妈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角色!”秋小晴担忧地思量着,那么现实的一句话却沉重地击中了萧遇的心,万一李玮因不是萧逢该怎么办呢?
难道她就要真的嫁给李玮因,难道要她以后成为赵译明的嫂子?
“妈——你怎么可以和舅舅结婚呢?妈,不要你结婚,以后小澈照顾你,我们不要离开小净他们好不好?不要和干爸干妈分开好不好?”赵澈听不懂关于大人的那些计划谋略,他只是简单地想保有现今的快乐生活,可是萧遇只能摇头,狠心地咬下嘴唇,一定不能放弃找到哥哥的最后机会——
“下个星期三李伯父就回来了,我们之所以把婚期安排在后面一天,就是给机会让他告诉我们真相——”萧遇回头告诉忧虑中的秋小晴,抚了抚自己的情绪道,“小晴,这几天小澈就拜托你了,我不能让李家知道他的存在。我相信李伯父。”
黎明前的黑色,像铺天盖地的墨汁一般淹没世界,尺寸难见。
她独自伫立窗前,一夜未眠。
温暖的光,流转如丝线,一寸一寸缠绕进心里。
摊开的掌心,温润的玉呈‘趙’字。
那块成年初母亲送给她的礼物,不,是父亲给她的礼物。她不知道这个‘趙’字,究竟有何深意,但这是她的父亲留给她的唯一礼物。是她唯一寄托思念的载体,她的无故身亡的母亲,她杳无音讯的父亲,还有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就像多有的思念被镌刻成这个字,在凄寒森冷的午夜,给她传递一丝丝暖意。
赵译明?
这个本该退却的名字,只能在日月间被铭记地更为深刻,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注定的缘分。
玉,不过是一块石头,但它是通灵性的。
拿着它的心是冷的,它就是冷的;拿着它的心是暖的,它就回报以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