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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就是这家店——”车窗缓缓摇下,‘申秋小馆’四个娟秀的字映入男子深黑色的瞳眸,“申秋?”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好奇的情绪,疑问只是很平静地落下来。
“听说这家店的老板姓秋,本帮菜做的很地道,所以叫这个名字~”一旁的助理解释道,“不过主厨的的踪影至今仍是未露过,这种小店如果不是那个美食节目曝光,也不会火成这样,说有南风堂以前的味道的那个老头估计是请来作广告的吧,这也太假了和我们百年老店对着干!”助理瞥了一眼店门,对于拥挤的顾客群不屑一顾,他甚至对于经理会把这种小店放在眼里感到十分惊讶,不过又是一家打着‘南风堂’旗号招摇过市的店家而已——
“‘南风堂’虽然现在‘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什么都经营的看似声色响亮,但是你知道本帮菜的地道名号已经不复当年了,连自己原本的拿手菜都不会炒了,怎么发展都是空的~~”男子的神情冷静地分析着这次来访的目的,助手只好收起他不耐烦的表情,细细地听着,“不管怎么样,是真是假,进去尝一下就知道了~~”
“好啊,难得老板请客啊,我自然求之不得~~”助理笑得乐呵呵地跟着进了这间暖意融融的小店。
鲜肉小笼、冬瓜排骨汤、糖醋鲜藕再加上时下最红火的‘盐焗蟹’,点的都是最简单的菜式,助理却吃得完全没了形象,完全不记得排队的时候诅咒这些客人的恶言。
“吃完了,明天记得准时交报告!”李玮因放下手中的汤勺,很扫兴地打断还在大快朵颐的助理。
“什、什么报‘该~’”口音被小笼噎得都转了向。
“食后感!”李玮因抬抬眉道。
助理的脸立刻酱成咸菜瓜的颜色,李玮因没有搭理挥手结账。
“谢谢,一共四十八块。”收账的竟是个年仅六七岁的小男孩,笑容憨态可掬。
“怎么现在童工没人管了吗?这么小也行?”助理看到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一下玩心起来,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取笑道。
赵澈看在钱的面子上,继续保持他那迷死人的笑容,含沙射影地回了这位吃饭如狼似虎地大叔一句:“重要的是形象好就行~~”
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李玮因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瞪了助理一眼道:“我看这里的一个小孩子都要比‘南风堂’的总经理助理厉害了~”
助理的脸火的都快化成灰了,但对着小男孩该死的微笑却硬得坚持大人的风度。
“妈妈,妈妈~~”揣着他人生第一次的工作成果,赵澈兴冲冲地跑进厨房要对母亲炫耀,没料到萧遇正好端着一盘盐焗蟹走出来,差点没让儿子和大闸蟹来个亲密接触。
“死小子,几十块钱至于乐成这样吗?”助理骂骂咧咧地起身准备出门。
“被他看到你得表情恐怕要讽你没风度了~~”李玮因嗔了他一句,跟着起身。
如果那个瞬间他没有转身,也许又将是一段漫长的错过。
但是他看到她了,她站在距离不过两三米的地方,笑容依旧那么清澈明净,但彼此的时光却绵延了将近十年。
视线不知被什么模糊开去,眼前升腾起一片茫茫的薄雾,她就站在薄雾的彼端,温婉地抚了抚男孩的头发,她低着头与孩子细说着什么话语,距离是那么短,他却一个都听不见,都被杂乱的背景声隐去。
“萧遇~”他的嘴唇微微掀动了一下,步子还是停留在那,时刻也停在那——
她终于看见了他——九年之前的那场溺水之后,她终于看到他安然地重新回到她的面前——那个清俊哀伤的李玮因。
她终于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雨,微曦的烛光中那个温暖的七岁小男孩,不再是瘦削的模样,已经拥有高俊挺拔的身材,轮廓变得那么清晰,不再是梦里那个模糊温暖的影子——她的哥哥萧逢。
“哥——”手中的餐盘应声而下,九年前的李玮因还是二十年前的萧逢都已不再重要,她唤的只是她的一个亲人,日夜思念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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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澈滴溜着他的那双大眼睛盯着两位泪眼朦胧的大人,不明所以地拽着萧遇的衣摆问:“妈妈,妈妈,这位叔叔是谁啊?”
“妈妈?”李玮因震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九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要解释小澈的身份,她还是有点局促:“小澈,叫舅舅!”
“舅舅好~~”赵澈又瞥了他一眼,看他长得还算面善,脆声声地喊道。
李玮因轻拍了拍赵澈的笑脸,瞬间像是洞悉了所有,疼惜道:“小澈真乖——”
助理像僵尸一样立在身侧,直到李玮因直起身命令道:“你给我打个电话回家,说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宣布!”随后又向萧遇道,“今天你和小澈一起去趟那边吧,这个迷底也该让他们揭开了——”
萧遇一想到李家那两个字,立马把小澈藏到身侧,惊慌道:“不去,小澈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不去——”
“不行,一定要去!”李玮因坚持,不过看到她惊惶的眼神又软下来,“小澈不去可以,你必须跟我过去——必须去——”
“妈,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去吧,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是男子汉嘛,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何况干妈一会就会过来,我可以和她们一起回家的~~”赵澈以为母亲为了自己耽误正事,那是他从小最介意的事,他介意母亲为了照顾他,没有办法正常地工作生活,他介意别人指着母亲的后背说她是单亲妈妈活受罪,所以他从小学着听话、懂事、不要当母亲的负累,于是他耍出看架本领,佯装赌气,“你就是不相信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那我给小晴打个电话,你乖乖地在店里等干妈来哦?”萧遇无奈只能顺从他,不然这小子又要以为自己为他牺牲什么,乱生气起来。
“知道,婆妈——”赵澈白了她一眼,嘟着嘴道。
李玮因站在一侧看着两母子的对白,赵澈的那个眼神让他震惊到心坎里,和赵译明的小动作都是这么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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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明天急着要!早上九点开会要用!”
“你是怎么搞得,这种小事也搞不定——还要我教吗?”
“没问题,那就先这么定了!”
“…………”
安静的时间持续不到三十秒,他的手机又开始催命——
这是赵译明进入李家大门开始计数后的第二十三个电话。
其中后来的八个都是助手田睿打的,老板在说什么她那端压根听不懂,不过也不需要懂,老板命令,三分钟手机要响一次!
她知道准是又到李瑾因家吃饭了——
李玮因不知道搞什么鬼,再三叮嘱今天他一定要到李家晚餐席上报到,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只是八点了,他依旧没有出现,只能暂时靠着田睿的电话,好让自己不用和那两母女半套话。
前些日子两家说孩子都差不多大了,年龄也到了,于是张罗着他们的婚事,婚戒,婚礼时间、排场都陆续开始筹备,李东坤也正为这事直飞美国找赵家家长商议,此时的李家就独留一个西太后和她的大公主垂帘了,李玮因回来不久,只在公司开始任事,家里的事丝毫做不了主,赵译明更是像个死人般对一切毫不做声,因为他了解,表面抗争不过徒劳。
李家夫人已经不耐烦地在桌边来回踱步,摁着电话催李玮因快点回来,挂了电话又忙不迭像赵译明这边致歉。
李瑾因反是一副悠闲自得的表情,啜一口红酒,偶尔瞟一眼时钟,神情懒懒的倦怠中带着妩媚的眼角不时会落到赵译明的身上,也不停留,只是像浏览一般滑过,整间屋子的焦点似乎只能凝在她的左手中指上,那颗龙骨的传世之作——‘梦眸’。
宁静而摄人心魄的光芒。
“玮因少爷回来了——”只听外头有下人朝这边喊了一声,郑惠敏终于松了口气一样地宣布,“译明啊,真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可以开饭了——”
李玮因是牵着她的手进来的,那个镜头,像漫长电影里的无数次回放一般,只是终究看不够她的脸。
是她,是她,七年之后,他终于找到她了。
隔着不到一米宽的餐桌,她站在他的对面,神情中带着一丝怯意,始终不敢抬头正视前方的人。
“玮因,你带她回来干什么?”郑惠敏的声音接近咆哮。
“我说了有事宣布——”李玮因抬起与萧遇牵着的手,眼神很镇定很肯定很坚定道,“我要和萧遇结婚——下个星期四!我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告诉你们而已。”
这个总是温柔淡漠的男子第一次脸上出现如此坚决的表情,他接着道:“除非你能说出能说服我的理由!别试图拿家族压我,我已经决定了!!”
完全决绝的口气。
“哥?你在说什么?”李瑾因站起身拽住他的手臂急问道,“萧遇,这究竟怎么了?”
“对,我要和他结婚,下个星期四——”萧遇重复了一遍,不敢抬头看郑惠敏的脸,但是她的语气也很坚决。
郑惠敏怒极攻心,又气又惊说不出一时失语,抬起手臂眼见一个狠厉的耳光扫向萧遇的脸。
隔着桌子,抬起的手被当空抓住。
赵译明终于也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