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给他道破心事,不由又羞又愧。莫云兮却浑然不解其意,愕然道:“兄台甚么意思?”龙于野笑而不语。
杨守承见龙于野所说所为大不类其他乞丐,便皱着眉头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要来消遣老夫?”心下寻思道:“眼下还有三天便到应天,我这差事也算办完了,可不能临了出了岔子。”
龙于野却道:“老镖师不用担心你的箱子,我一个小乞丐还能抢得过你们么?”杨守承给他道破了心事,更是对他警惕起来,他心知这小子甚是圆滑,也再问不出甚麽来,便默默退到箱子边警惕龙于野。
龙于野嘿然一笑,转过头不去看他。
过了一顿饭功夫,阿芷忽然喜道:“公子,雨停啦,咱们可以继续上路啦。”杨守承见三人要出门,急忙几步抢上,问道:“公子要去何处?”莫云兮道:“应天。”杨守承喜道:“咱们正好顺路,不如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莫云兮瞥了马顺一眼,点头道:“那也好。”小兰皱眉道:“公子,他们有个大箱子,可碍事呢,会耽搁咱们赶路的。”莫云兮笑道:“反正咱们没甚麽急事,也不用赶那一两天。”见公子发了话,小兰便不敢违扭。
杨守承心中却又犯起难,他见莫云兮武功虽津,却不通世故,这才想与他一同上路也好有些助力,但他们几句话又提到了箱子,心知不由迟疑。小兰催道:“老头,你不走我们可走啦。”杨守承一咬牙,便催着众镖师上路,心中却在嘀咕:“不知是谁家的丫环如此骄横!”但碍着莫云兮的面,终不好发作。莫云兮走到门口,见龙于野靠在一旁看都没有向他们看上一眼,便拱手:“龙兄,我们走了。”龙于野冷声道:“走便走,我还要摆桌宴席送你们走么?”莫云兮讨了个没趣,便匆匆出了门。
莫云兮与杨守承一行又行了半日,到了一座小城中,莫云兮道:“该休息下吃些东西才是。”几人找了间酒楼,杨守承将马匹交给小二照料,又吩咐几名镖师将箱子抬了进去。莫云兮奇道:“杨前辈,箱子里是些甚麽东西?”杨守承浑身打了个激灵,含糊道:“唔……也没甚麽。”若是旁人,见杨守承闪烁其辞,定不会再问,莫云兮却是不通情理,笑道:“若是些贵重东西,杨前辈可一定当心了。”
杨守承被他笑弄得心中一突,心道:“我杨守承走了一辈子镖,这一回了不能栽了,还是尽早跟这小子分道扬镳为妙。”杨守承患得患失之际,几人便在客店内坐下了。
阿芷从行囊中取出酒壶,斟了一杯酒,递给莫云兮道:“公子请用。”莫云兮却不去接,笑道:“先给杨前辈尝尝吧。”
阿芷扁了扁嘴,将酒杯递到杨守承面前,杨守承哪敢去接,莫云兮满脸笑意在他眼里倒成了不坏好意。阿芷见他不解,只当他是摆前辈架子,便忍着气说道:“前辈请用。”
杨守承迟疑不决,小兰怒道:“这是行乐宫的百花陈酿,普通人一辈子都别想闻上一闻……”杨守承猛然“啊”的一声惊呼,猛得从座位上跃起,道:“你们是行乐宫的人?”
莫云兮微微板起脸,道:“小兰,我不是说过不能泄漏我们的来历吗?”小兰低着头,也不答话。
杨守承此时脸上却是心情不定,心道:“行乐宫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藏污纳垢之处,他与我同行莫非也是看中了我保了镖?”马顺的脾气甚是暴躁,先前又在莫云兮手中吃了亏,当下喝道:“原来是行乐宫的妖人,吃爷爷一刀!”便一刀向莫云兮头顶砍去。
莫云兮一把弹开他的长刀,不悦道:“你怎么动不动就动手?”马顺被他弹得手腕发嘛,又是羞愧又是愤怒,又一刀横劈过去,杨守承一把拉住他道:“让为师亲自对付他。”马顺心中大喜,急忙退到一边,心道:“有师父亲自出手,你小子有苦头吃了。”
杨守承沉声道:“我知道阁下武功高强,但你想抢那东西,老夫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你得逞。”莫云兮奇道:“我要抢前辈甚麽东西?”杨守承冷哼一声,心道:“行乐宫的妖人诡计多端,还要故做不知!”便喝道:“勿须多言,出手吧!”说罢便一拳直取莫云兮面门,莫云兮疾退几步,怒道:“我好心请你喝酒,你动甚麽手?”小兰道:“公子,这老头不识好歹,可千万别留情。”
杨守承闷哼一声,心道:“老夫几十年的功力未必会输给你这个小子。”双拳一伸,直取莫云兮上下两路,他只道莫云兮纵然躲开一拳,也非给打中另一拳不可,哪知莫云兮不退反进,一掌拨开他右拳,一掌向他颈间拍去。
杨守承见自己这一拳就算打中他,自己也非被莫云兮一掌劈中,急忙缩手一挡,莫云兮一抬右脚向他腹部踢去,杨守承急忙向后一跃,“嘭”的一声撞中桌子跌在地上,一时好不狼狈,心中暗道:“行乐宫妖人的武功果真怪异。”
小兰拍手道:“公子打得好。”杨守承老脸一红,道:“点子棘手,我们并肩子上。”马顺大吼一声,拔出弯刀领着众镖师冲上去,莫云兮一掌拍开杨守承,又挥掌推开数人,游刃有余,毫不落于下风,引得扬威镖局众人愈打愈拼命,顿时乱成了一团。
客店里众酒客见有人打了起来,哪里还敢多留,纷纷挤出门去,掌柜与小二怎麽也拦不住。阿芷忽然呼道:“呀!那个大箱子给人搬走啦!”杨守承心中一惊,抽空回头一瞥,镖箱果真不在了,再看人群中,正有一人背着镖箱挤在人群中,正是山神庙中的乞丐少年龙于野。杨守承不由暗叫一声惭愧,心道:“若非这小丫头提醒,我连是甚麽人劫了我的镖都不知道。”
莫云兮迫开几人,转身追向龙于野,呼道:“那是杨前辈的东西,你快放下来。”龙于野骂道:“你自己想抢便直说,哪来那么多名头。”说着脚下运劲,猛得蹿出了门。
杨守承原本还以为莫云兮真的去帮自己抢回镖箱,听龙于野一说才觉得他是别有用心,当下快步追去。龙于野背着箱子奔在最前面,身手矫健,哪里像是个小乞丐,莫云兮紧紧跟在他後面,杨守承轻功不及二人,却是被越甩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