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就位。”
大雨滂沱，一个印着“五光十色”字样的灯箱在夜色中闪耀，灯光焚刷在街道上，被匆匆驶过的车辆碾成琉璃。
一道黑影借着夜色在楼宇间跳跃，背后载弹后重达15千克的M82A1半自动狙击步枪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不便，宛如一只轻灵的黑猫，落在四层高的平民自建房楼顶，黑色短裙在飞跃间犹如一朵黑玫不停绽放。
在一架居民自用的卫星信号接收器旁隐藏好枪管，调整好视距，她捂着耳朵按下隐藏在耳后的通讯器，如实汇报。
1200米外那块灯箱如同黑夜里的篝火，清晰可见，印托着后面哥特式宫殿。
楼下不时有豪车驶入灯下，绕过楼前巨大的音乐喷泉，停在有富丽堂皇的暖色光线洞出的旋转门外，西装革履举着黑伞的侍应生大步步入雨中，替后座上下来的名流挡雨，却是一名中年贵妇，珠光宝气，身上暴露的礼服包裹在齐膝的风衣内。
同样身着黑色西装的私人保全，请开了热情又不冒失的侍应，接替举伞的工作。
贵妇莲步至门前，微微一扬双肩，保全揭去挡住她妙曼身材的风衣，大团的耀眼出现在门前，如同一颗明珠绽放，融入门后轻慢的音乐与光线之中。
“四号就位。”
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三号转动狙击镜，在大楼的拐角处找到了渐渐隐去身形的四号，那把从不离身的太刀已经出鞘，诡异地红色刀身点在地上，收捻光芒。
有雨幕遮眼，十几米外大门处站立的十几名保安，完全无法观测到有道红色的影子正融化在夜幕当中。
通讯器里陷入静默，许久没有再发出声音。
“二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依旧静默，只听得到轻微的呼吸声。
“三号，有没有看到二号？”那个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三号报告。二号没有出现的预定位置。”三号转动视镜在街道上寻找，细密的雨丝从无檐的贝雷帽上划落，顺着鬓角流下，在下巴汇成一股小水流。
“或许还在抱着她的小熊睡大觉吧，四号请求独立完成任务。”四号冷漠的声音传出，略微抖动，三号知道她坚守在岗位上，在两个站位点上移动，只是不见她的身影而已。她早已习惯二号与四号之间的争宠，没有做出表态。
“请求被驳回。”那个声音没做丝毫考虑，解释道：“目标危险等级为7，标注绿色，不能冒险。”
“我可以在目标做出反应之前，强杀他。”四号的声音永远不会流露任何情绪，淡漠地继续请命。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那个声音是真的有点不耐烦了，压低了声音说道：“四号放弃寻找二号动向，继续监视大门人流。另外四号，把你的刀提起来，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到你刀尖在地面的划痕。”
“四号明白。”
“三号明白。”
……
与此同时，那栋繁花似锦的宫殿内。
杨阳打开一罐刚出厂不过一周的金枪鱼罐头，这种食用性极广，而又口感姣好的鱼类产自大西洋的几内亚，铺好纸巾吸干多余的油汁，将手边准备好的菠萝切丁铺在上面，加了四勺早已冷却好的鲜熟玉米粒，撕入适量的菊苣，加以色拉调味汁、柑橘果酱拌匀。
他伸手去拿案板前的葡萄柚，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对面，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着装是标准的欧洲风洋装，层层叠叠的蕾丝花边长裙只露出一双小脚，做工精细的白色灯笼袖外两只手臂伸展出来，抱住胸前的长耳毛绒玩具。
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看累了就把头抵在玩具的头上。
猜想到应该是哪家大人物家里的千金，误入后厨，杨阳不敢怠慢，上岗前长达半个月的礼仪培训，让他很容易应对这种突发状况。
摘下手套，他蹲了下来，温和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小声问道：“迷路了？”
小女孩摇头。
既然不是迷路，那就是看稀奇来了。
千金小姐也有时会猎奇心起，跑到后厨来观看他做色拉的过程，问他调味汁与果酱的比例。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也不会让他感觉惊奇。
“想尝尝吗？”他端过自己还未完全做好的色拉，举到小女孩跟前。
小女孩接过汤匙，小心地挑出一块鱼肉，一粒菠萝，两颗玉米，小口喂到嘴里。
“味道不错。”她点头赞扬。
“什么味道不错！”隐藏在她耳后的通讯器响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色拉不错。”小女孩又说。
杨阳不明白小女孩为什么要重复一个内容，狐疑地看着她，只见她自顾自地偏头继续说：“一号，你要不要尝尝？”
“什么一号？”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额外有人。
“是我姐姐。”小女孩解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们在打电话。”
原来是这样。
如今微型的通讯工具已不再是高精尖的技术，大多数人如果情愿抛弃那些繁杂的手机应用，都可以购买。
“目标已经出现，快到达指定位置。”一号的声音在小女孩耳朵里响起。
杨阳自然是听不到她们之间的对话，看到小女孩抱着自己的色拉盆向门外走去，连忙说：“我的拌菜盆子。”
“先借我啦。”小女孩将盆举过头顶，继续小声说道：“三号，有帅哥哦。”
“目标已锁定，等待开火指令。”三号蹲在屋顶上，左脚伸直往后支在水泥顶面上，开枪时强大的后坐力会把她往后推翻，用脚做卸力的支架，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四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因为她正伫立在离目标不足五米的范围内，如此近的距离下，听觉灵敏的兽已经可以从雨声中分辨出呼吸的声音。
“晓姐姐，我已经到啦。”小女孩出了后厨的侧门，穿过一道贴满油画的走廊，出现在浓光的大厅当中。
“开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