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淡的黄昏里,笛林和方非倚靠在一棵参天大树下,一起等待着下一场战斗。
“你怎么惹上皇室的?”方非疲惫地说道,眼神茫然。
“我帮帝封逃出了三年前的那场宫变。没想到帝卦这么快就发现了。”笛林沉默好久才说道,似乎不愿意提起那段日子,好像那段记忆如溃烂的尸体一样可怕。
“方非,对不起。”笛林拉起了方非的右手,神情里是满满的自责。
“呵……没关系,这是我选择的,不后悔。”方非潇洒的摆了摆手,可是每动一次胸口那道始终无法痊愈的伤口总会隐隐的发痛,“下一个来的是谁?”
白影在空中看着疯狂地笛林,如释重负地说:“血脉总算激活了。索修,接下来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弟弟了。”
索修怀里抱着昏迷的方非,刚才方非差点被神志不清的笛林刺中,幸好索修及时出手救了方非,但是方非依然昏迷了过去。
“能得到神域榜第三名的委托,真是荣幸之至。”索修看着在地上狂笑的笛林,“只是你为什么不亲自保护他?”
白影眼中闪过一丝忧愁,说道:“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在他晋升时隐藏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从最开始的仙者,仙士,仙灵,再到今天的仙王,整整十七年,他几乎没有看见到我,一直都是他自立更生。心里的那种愧疚,让我无法面对他。”
“迟早都要面对的。接下来的仙宗、仙尊、仙圣、仙帝,甚至神仙、神帝,你都打算在一旁看着吗?”索修回想起十几年前和笛戎一起冒险的时光,感慨地说道。
笛戎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的脸,银白如雪的头发为他的气质添上一朵忧郁的花,同样赤红色的眼睛流露出的却是愧疚和自责。
“应该是皇宫里的第一高手,索修仙帝。”
方非简直不敢相信,“仙帝?杀我们俩,用得着这么大费干戈吗?
“我了解帝卦的性格。一击不成,帝卦他就会使出全力。”笛林说,“他可不会放出小兵给我们打。”
“死在一个大人物的手下,值了。”方非大吼一声,壮志凌云。
“你们是在说我吗?”从树林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头红发凌乱的垂下,笑成月牙的眼睛诠释了他是一个温柔地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索修。帝封的人。”
索修亮出一个黑色的方形令牌,上面用红色字体的书写着一个大大‘封’字。
笛林看着令牌,居然相信了,站起身来说道:“帝封他还活着?”
“嗯……而且他已经开始着手反攻了。”索修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狮鹫,“不说他了。帝封他要我让你活着到玄武学院。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是你们俩的贴身保镖了。”
方非迷茫的看着突如其来的状况。本来要杀自己的人一瞬间变成自己的救命恩人。
笛林正准备跃上狮鹫,方非突然拉住了笛林的衣角,给笛林投向疑问的眼光。
“就算我们不相信他。咱们还不是一样会死在这片森林里。”笛林一跃而上,踏着狮鹫宽大又毛茸茸的背部。
方非思索了一下现在的情势,摇着头跳上了狮鹫。
笛林看着即将下雨的天色,问索修:“那你怎么回去复命?”
索修像是早就想好了对策,张口就说:“就说遇到你哥哥了,打不过,就跑回来了。”
躺在一旁享受的方非突然大呼一声,冲着笛林说,“你还有一个哥哥?”
笛林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一阵眩晕。狮鹫突然高速坠下,背上的索修勉强和方非勉强稳住了身形,依然踏着狮鹫的背部,只有笛林始终在空中如同大海浪涛中的一叶孤舟。
“嘭!”
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被笛林击碎。
“笛戎,你找你弟弟?”索修看着面前戴着帽子的笛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笛戎不语,瞬间到了站在平原上的笛林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索修在狮鹫上惊呼。
笛戎冷冷地说,“别出手。否则我可不念昔日同门之情。”
“索修,怎么回事?”方非看着越来越错综复杂的形势,隐隐感觉笛林有什么危险。
天上的白云悄然的变成乌云,大批大批的乌云密布在夜幕上,滴下了晶莹的水珠。一枚圆月从乌云中透出头来,用微弱的月光撒满整个平原。
笛林和笛戎相对着。笛林刚要张口对面的笛戎瞬间一个鞭腿过来,。
“噗嗤!”
笛林受了笛戎一脚后,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笛戎看着躺下不断咳出鲜血的笛林,从往笛林的腹部补上了一脚。
“嘭!”
笛林因为撞上了一棵粗壮的大叔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脸色愈加苍白,口中的鲜血渐渐从嘴角流了出来,然后被雨滴稀释,变成一抹淡红色。
笛戎看着无力再站起来的笛林,狠狠地踹着笛林,口里说着“废物!怪不得父母会死!怪不得会家破人亡!”
一句句的话震撼着笛林的心灵,往日家庭的屠杀的景象又再一次如挥之不去的阴霾一样漫上笛林的心头。
渐渐的,雨下得越来越大,笛戎也不在动手,可是笛林依然在树下颤抖,瞳孔急剧缩小。
笛林的心灵最深处,一片白色,笛林正躺在地上,眼神极其痛苦。
“很高兴见到你,笛林。”从远方渐渐走出一个人影,他长着和笛林一模一样的面孔,只是血红色的瞳孔和银白色的发色和笛林不同,“你好像很痛苦呢。呵呵…你的哥哥来了呢。”
从一望无际的白色中渐渐走出一个人,是笛戎。
笛戎又像在平原上一样的暴打笛林,“懦弱!懦弱!懦弱!”
踹打了一会儿,笛戎手中突然出现了属于他的灵器-龙胆亮银枪。
笛戎握着亮银枪,看着嘴角流血的笛林。一道银光闪过,亮银枪深深刺进了笛林右臂。
“啊,啊!”
笛林痛苦的尖叫,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铁链绑在一把椅子上,面前的笛戎正一遍遍地用亮银枪刺进笛林身体上的每一个穴位。
“你知道吗。我给你的雷诀,不仅是最适合你的功法,还是这天地间雷系修复伤口最快的一部功法。”笛戎似乎刺累了,瘫坐在地上。
休息了一会儿,笛林不再用亮银枪,手里反而拿着一只针管,针管里装满了白色的液体,“笛林,因为你的功法修复能力太强了。所以我只能为你打一针了。这里面装满了能够抑制你功法能力的药液哦。但是因为在其他部位没用。所以我只能在你眼膜里打针了。”
笛戎拿着针管一步步地逼近笛林,针尖在笛林缩小的瞳孔里闪烁。
“不!不要!求求你!不,不!啊!”
笛林疯狂地在椅子上挣扎,痛苦的声音不断地在白色的空间里回响。
“又见面了。你似乎状态更糟了呢。”那个跟笛林一模一样地人又出现在了笛林的面前,可是笛林的眼睛正缠着有血色的纱布,看不见来的人是谁,“你恨你哥哥吗?”
“我……我……”笛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经历的一切亦真亦幻,仿佛有痛觉的梦一般。
“你是不是感到很不公平,可是”那人趴在椅子上在笛林眼前细语,“所有的不公不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而导致的,你懂吗?”
此刻,笛林眼前的纱布陡然落下,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关着鸟的鸟笼。
那人说,“你看-鸟儿为什么不能飞出笼子呢?因为啊,鸟笼不属于他。所以啊,你需要学会掌控。”
那人又说,“我看到过你的母亲,你母亲教给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伤害别人,可是你母亲却因为这句话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笛林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想法,不让他在飘回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突然,笛林看见了一步步踩着别人的尸体登上王座的笛戎。
“笛戎他很有先见之明呢。一步步踏着尸体去改变世界。”那人似乎对笛戎的表现很满意,因为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兴奋。
“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使是天使也会做坏事。因为这个世界,是扭曲的。”那人看着笛林,“你还不懂吗?”那人打了个响指,洁白的世界突然变成了暗红色,“看来得要点刺激了呢。这也是最兴奋的地方哦。”
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方非,一个是笛林的妈妈。
“左还是右?”那人如天使一般的笑笑,指尖在方非和笛林的妈妈之间摇摆。
那人突然暴躁了起来,抓着笛林的头发,让他抬起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人,“给我选!快选呐,快选!”
笛林疯狂地摇着头,眼睛流出了伴着血液的泪珠,“你让怎么选呐!一个是自小陪我长大的朋友,一个是我的妈妈。你杀了我!杀了我!”
“左边的吗?哦,原来你想选左边,哈哈哈……”那人走向了方非,捏住他的脖子高高举起,“原来你想选左边的。”
“不!”:
笛林看着脖子被捏断的方非,不断地痛哭,“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那人说,“你一直这样不断的自责,有用吗,没有。”
那人的瞳孔注视着笛林的黑色的瞳孔,“无法舍弃两方中的任何一方,那不是善良,是懦弱。”
“如果你足够的强,强大到没有人能够与你媲美,那还会有这些事情吗?”那人指着像在影院屏幕上正在受苦的笛林,家庭的惨遇,方非的死去……
“这就是你以前选择的生存方式。愚蠢的方式。不过,你心里其实很讨厌这种方式吧。”
“你始终比不上的笛戎。”
笛林的气息突然平稳了下来,眼眶突然充血,当血液退去,笛林的瞳孔却变成了如同鲜艳红玫瑰一样的红色。身上的锁链也慢慢如同云烟一样散去。
“呵呵,有时候必须舍弃其中一边才能守护重要的东西。我知道了。”笛林说,“你想让我改变生存方式,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
“即使这是错误的选择,也无所谓吗?”那人拉起笛林,望着单调的白色天空。
“嗯。”
“那先把你的身体借我用一下吧。马上还你。”那人突然从白色世界里消失。笛林周围的世界突然变成了那个下雨的夜晚,如同看3D电影一般。
笛林大吼一声,天上的残留的一丝白云瞬间化为乌云,被强大的气流搅乱着,从乌云里滴出丝丝的雨,一阵阵地雷声在诉说着笛林心中怒火。一道天雷劈下,笛林瞳孔突然变红,用湛金枪撑起身体,嘴角挂着畅快的笑容。
此时笛戎早已飞到空中,地上密布着笛戎的水分身,每一个水分身都有仙灵的实力。
笛林的玄力突然暴涨,瞬间达到仙宗,化为一道蓝色闪电,手中的湛金枪被笛林使得仿佛化身猛虎,枪头带着闪电摧枯拉朽般从仙灵的身体中划过,口里讲着一个故事:“曾经,一只羊被羊群排挤,然后!”笛林将一位仙灵的抓起,猛地按进了土壤里,手中发出雷光,随即那片土壤被烧焦,浸满了血液。
“那只羊引来了狼,狼疯狂地追杀着一只只羊!”笛林将插在另一位仙灵心脏上的湛金枪拔起,看着周围被杀光的人群,如获至宝一样地冲向另一波仙灵们,“第一只羊被!咬破喉咙!第二只样躲在树后!眼神战栗!第三只羊用羊角去顶撞狼!而狼!引来了狼群!羊群四下逃窜!第四只羊跑断了腿!”
笛林摇晃着看着周围血流成河的土地,嘴角仍然挂着孩童般的笑容,眼神注意到远方涌来的索修的手下,然后爽快的把已经被染红的湛金枪扔到地上,化成一阵风瞬间到了那群人的中央:“第五只羊被狼爪切破腹腔,鲜血直流!”笛林将双手从一位仙王的腹中深处,“而第六只羊呢!跑到被歧视的那只羊面前,跪下像狗一样祈求!他很聪明!但是晚了!那只被歧视的羊!”
那道白影在空中停留,看着天地间翻滚汹涌的怒吼,天光破碎逃窜,漆黑的夜幕不时被闪电照亮,短促的狂风吹起山坡的岩石,四处落下,“第三种元素了。应该能达到仙宗巅峰了,快结束了。”
笛林全身突然布满雷电,轰鸣声接连不断,发出一声爆响从人群中炸开,笛林身体靠在一块岩石上,脸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原本黑色的瞳孔成了红色,饶有趣味地看着躺满尸体的山坡,大笑着说出了答案:“是狼!”
“你想干什么?这样会杀了笛林的!”索修看着神智渐渐不清的笛林,有些心痛。
笛戎在空中看着疯狂地笛林,如释重负地说:“血脉总算激活了。索修,接下来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我弟弟了。”
索修看着在地上狂笑的笛林,“你为什么不亲自保护他?”
白影眼中闪过一丝忧愁,说道:“我,不是一个好哥哥。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在他晋升时隐藏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从最开始的仙者,仙士,仙灵,再到今天的仙王,整整十七年,他几乎没有看见到我,一直都是他自立更生。心里的那种愧疚,让我无法面对他。”
“迟早都要面对的。接下来的仙宗、仙尊、仙圣、仙帝,甚至神仙、神帝,你都打算在一旁看着吗?”索修回想起十几年前和笛戎一起冒险的时光,感慨地说道。
笛戎摘下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的脸,银白如雪的头发为他的气质添上一朵忧郁的花,同样赤红色的眼睛流露出的却是愧疚和自责。
“身体还你。”那人又重新出现在了笛林的面前。
笛林点了点头,从白色世界拉出一条缝隙,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