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听到这话,也立刻站了起来看。
我把土墙破碎处的土石又挖开了几块,里面露出了发了绿锈的青铜制品。表面因为有了一些铜锈而显得粗糙。
“难不成是门!”威子喜出望外。
我们几个抄起铲子一点一点把土石挖下来,渐渐地,一扇青铜制的大门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具体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大,但它的边缘一直延伸到洞穴壁里面。我们只把手够得到的地方的泥土挖下来,边缘有些地方还留着。
看到的时候我是相当震惊的,因为这一扇门上面除了一点点的铜锈以外,别的什么花纹都没有。只有它的中间部分有许多个孔洞,每个孔洞当中有一个拉环。孔洞是贯穿了门的,隔着孔洞看过去,青铜门背后还是黄土。这扇门,是两边用黄土封夹起来的。
“这不对啊,”袁业说,“虽然说电视上看到的青铜器也有很丑的,但没见过像这扇门这么丑的,一点儿花都没有。”
我很赞同袁业的说法,也很诧异。
这个时候胡阿公说了:“这也不难理解吧。”
威子就说了:“那是怎么回事?”
阿公继续说:“我以前给人家做木匠,有些大户人家要桌凳,那我就得挑上好的木头,细细地去雕花,那做出来的物件就是很美观的了。但我自己家里用,也就是给屁股坐的,只要表面光滑、牢靠耐用就好了,也就不至于精雕细琢。”
袁业问了:“然后呢?”
我说:“阿公的意思是,这扇门是实用为目的,而不是拿来欣赏的。”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阿公说,“看样子这扇门还是有点名堂的。”
威子说:“这不可能啊!这不是人家的坟墓吗?墓里的东西不都是精美绝伦,拿来看的吗?”
我们几个瞪着他看,我先说话了:“谁告诉你这是个墓葬的?”
他一脸疑惑:“啥?咱不是来盗墓的吗?”
袁业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呐!这是探险考古,谁说我们是来盗墓的。”
威子带着哭腔说:“胡阿公,你骗我。”
阿公苦笑:“是你自己来的时候就没仔细听我说……”
“这都不是重点,”我打断他们,“看样子拉动这些拉环就可以打开门了吧?”
袁业上前拉了一个,死活拉不动。“怪事儿,”他叹道,“难不成要一块儿拉?”
于是他把十个手指各穿入了一个拉环,奇怪的是,拉环的位置与手指的位置正好对应,仿佛就是要这么开门。而更奇怪的是,旁边居然还多一个拉环。
“这下我手指不够了。”袁业苦笑。
威子伸出了食指穿入最后一个拉环,笑着说:“我借你一个。”
袁业说道:“这好端端的开十一个洞干嘛?难不成想告诉我们团结互助的道理?”
威子笑着说:“说不定这主人有只手是六指呢。”
说完,他们两个把拉环一拉。之后我们便听到格格咔咔的声响,地面微微有些颤动。那扇铜门也开始震动,它边缘残余的土块开始脱落。铜门慢慢往下移动,终于整个的陷入地面里去。铜门背后另一面土墙露了出来。
胡阿公拿起铲子往上一敲,那土墙就被砸穿了一个洞。
“还好只是一层薄土。”阿公说。
我们拿起铲子敲啊敲,三下五除二就开出了一个两人宽的大洞。
威子叹了口气道:“怎么土墙后面还是洞穴啊,我以为是个什么神奇的去处。”
土墙后面是同样的洞穴,我们拿探照灯一照,发现它依然不是直道,还是有拐弯。
看样子我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洞穴按照一定的弧度弯曲,最后可能是一个环状的隧道。
隧道?
难不成是给什么东西通过的?
我也没有多想,于是对他们说:“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往里面去看看吧。”
大家整备好就继续出发。一路上依旧是秃秃的土墙,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看得很小心,不过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收获。
“看样子这就是普通的通道了。”阿公说。
大约才走了一二百米,前方出现了些不同的东西,威子眼尖,立刻跑了过去,我们几个赶紧去追。等到了地方,我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是一个圆形穹顶的房室,两侧通着两条洞穴走道,其中一条就是我们来的这一道,更令人叫绝的是,整个房间是用青铜制成的,用探照灯略略地看,有不少花纹。房室直径大概有五米,和它相接的走道只有约三米宽,接连处也加工过,十分圆滑。房室边沿摆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器具什么的。我们看了一下方位,两条走道对口相连,在这里大致呈东西走向。房室南侧主要是青铜器具,但北侧的墙壁上有一个极大的兽首浮雕。我们几个把灯都打向那个方向。整片浮雕一下子显露在眼前,我们看了都吃了一惊。
“什么啊!整一个美杜莎。”威子说。
这个浮雕中心是一个青铜器上常见的兽首图案,具体是什么含义象征我也不懂,可能是图腾一类的东西。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兽首周围有许多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蛇,就如同头发一样伸出来,的确很像西方神话中的蛇发女妖美杜莎。
“这是个什么东西?”阿公说:“从没见过有这样的雕饰。”
虽然我们不是专业的袁教授,但这明显的奇怪之处也能看得出来。常见的青铜器具上的飞禽走兽装饰,形态往往是很抽象的,从没有见过这样写实的蛇雕。
那些蛇露出尖利的牙,吐着信子,仿佛就要窜出来咬人。
袁业就提议我们关掉探照灯:“虽说是比较耐用,还是省点电为好,况且这样看也不方便。”于是我们撅了几根高亮的白色荧光棒,摆在房室四周,这样整个房室构造就呈现在了眼前。
的确,全部是青铜制的。这样的青铜构造还是前所未见的。就算说商代青铜器达到鼎盛,至多也就是造一些鼎釜觥壶一类的器具。铸造多是用特制的泥土制作出模具,浇筑铜水,再冷却,去掉模具成型的。所以一些花纹之类,大多是在模具上先雕刻好,一灌铜汁就成型的,而不是后期再刻上去的。
如果说是刚才的青铜门,虽然巨大,也不过是一个方块,制模铸造也许有可能。
但这样一个巨大的房室,恐怕只能够把一块一块的零件拼凑起来。
况且上面浮雕的风格又十分诡异。商周秦汉的艺术品,风格大多抽象,制造工艺可能起到一定的影响。像秦兵马俑那样的逼真,已经算是奇迹了。这里的百十条蛇雕,岂不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这里的建造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想法?他们又是什么人,能够拥有这么高超的技艺,甚至是如同青铜门一样的精密的机关构造。
威子已经在摸索那些蛇雕了。他把手伸进它们的嘴里,我简直担心那蛇会忽然合上嘴。“诶,小天,别的蛇舌尖都是有分叉的,这么这只蛇没有啊?”威子指着那兽首耳朵旁的一条蛇说。我也没留意,冷冷地道:“可能年代太久远了,舌尖给蹭掉一块了。”“是吗?可我觉着好像是故意这么做的。”威子又把那条蛇的舌头上下掰了掰,发现没什么动静,说,“可能你是对的吧,貌似没什么机关。”
年代太久远?我想到这个,又留神看了看四周,于是我惊讶的说:“你们看这里的青铜器,几乎一点儿都没锈掉。”
袁业正在摆弄一个四方的瓶状的东西,听了这话,他说:“还真是诶。”他又细细地摸着手里那个大瓶,说:“这样看来做工还是挺细致的,比那扇破门好得多了。”他推了推瓶子,又说:“诶,这东西和地面是接在一起的诶。”于是我们把几个青铜器都检查了一下,果然,它们不是和地面接在一块儿,就是连在墙上,这样的设计,是为了不让人偷走吗?
袁业又惊叹:“诶!我这里面好像有东西。”于是他把手伸进了那个瓶状器物里掏。
他手上那一个瓶,位于房室北面兽首的左耳正下方,右耳下方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袁业从里面掏出了个东西,摆在地上,喘了口气,说:“这什么玩意儿?”
我一看,那个东西比婴儿稍微大一些,外表圆滑,形状像个不倒翁,不过是平底的,那是用陶土做的,没有上任何的漆。这不倒翁的脑袋上还开了一个洞,八成袁业就是用手指头抠着那个洞把它拎出来的。
说它比婴儿大,因为我认出来它就是一个婴儿棺。
我也是在书上看过,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遗址中就出土过儿童陶棺,秦汉时期用陶棺来葬死去的孩童还是比较流行的。
我把这个告诉了他们,袁业一听,顿时犯恶心:“哇靠,那我刚才手指头碰到的东西,该不会是……”
“说不准哦。”我笑道。
我们检查了另一个瓶子,里面也有个婴儿棺。
威子嚷嚷:“还说不是墓!棺材都出来了。”
“这我们也不清楚,再说了,从没听说过有人能这样摆两个棺材在瓶子里摆着做装饰,这要真是个墓的话,难道葬的就是这两个孩儿?”我说。
“不是吧,看这里装潢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至于就给这俩小孩儿用吧?两小孩八成就是守门的。”袁业说。
“喂喂,”威子戳了戳我,“不会待会儿棺材破裂跑出两个鬼婴吧?”
“少来!”我推开他,“你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看多了。”
威子被泼了冷水,就走到一边看别的东西去了。
“那咋办,这间屋到底做啥用的?”袁业问。
“不晓得,该不是作客厅的?”我说,“似乎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东西了。”说着,我望了一眼墙上那些蛇头,感觉脊背发凉。
威子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南墙。这时我才注意到那里有许多小幅的壁画,和连环画似的。
“看起来像是在打仗呢。”威子说,“诶你们看,这个拿剑的好像是他们的老大。”
这个时候我们都凑过去看了,我看到几幅画中总有一个相同的人,他应当是故事的中心。似乎在介绍这个人的一生,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提着一把剑,看来是个将军什么的,常年作战。图中还真有些奇怪的妖怪什么的,其中有一张,是这个拿剑的人和一个四只手臂的牛头怪物作战。
我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威子先急着开口了:“你们看你们看!这像不像胡阿公说的故事?”就连胡阿公自己都吃了一惊。我再把整个故事代入到图画中去看,那这个拿剑的人就是黄帝了?这样一来,简直和故事一模一样,和蚩尤大战的事是在开头几张。到后来就有东西方诸神混战的场面,画里真的有光头的佛、树精地仙,还有长翅膀的天使和长角的恶魔。以及一只狰狞的西方大魔头。
这些画是比较抽象的,如果想不到把故事给代入进去看,根本分辨不出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个故事是真的?要是这样的话,墙上的“美杜莎”似乎能理解一些,毕竟也是传说中的妖魔吧?
袁业惊呼:“诶呦我的天!真有这回事儿?神魔大战?”
我思绪有点乱,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威子说:“难不成我们来的地方,是黄帝的陵墓?”
这壁画,究竟是写实的,还是古人的幻想?
那为什么,和胡阿公说的故事一模一样?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在我这样想时,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于是我惊呼:“不对!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