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有个选侍叫韩涵杏被打入冷宫,张诚说的大概就是她了,动了恻隐之心,道:“要不本宫等下给皇上说说,请他放韩选侍回钟粹宫就是了。”
淑贞忙道;“韩选侍早让皇后娘娘给放了,还晋为贵人呢!张公公指得是他以前的旧主。”
张诚的旧主不是允炆吗?朱棣将允炆关在永宁宫的空篁堂里!我猛然站起,睁大眼睛,头上的珠玉叮叮相撞。卷耳立即扶住我,低声道:“娘娘不可造次。”
张诚仰头道:“奴才上下安排妥了,娘娘只管大胆地去劝几句就回来。奴才是豁出去了,要是奴才瞧着空篁堂主子死,奴才也肯定活不成了;但要是奴才冒险引娘娘去一遭,说不定不被皇上发现,奴才就可能躲过此劫啦!娘娘去吧!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
淑贞挨过来急道:“要是娘娘不肯去,就让奴婢去吧!不能看着旧主子他去死呀!”
允炆的生死,我不能不理会,但是要是让朱棣知道我去,他会怎么想呢!不管了,先去了再说吧,等朱棣下朝后,我再去向他解释。我就道:“好,本宫去。”
卷耳应声道:“奴婢陪娘娘一起去。”
张诚摇摇头道:“不好,就娘娘一个人随奴才去。人多了容易被发现。”
淑贞点点头,道:“张公公的话有理,娘娘要快去快回。”
清晨,寒风掠面,朝雾弥漫,衣袂因此润湿,我随着张诚走在久无人走过的蜿蜒幽径上,裙裾上系着的环佩的叮当之声像是从空中传来,路上未遇到旁人,仿佛所有的宫女太监预先都回避了一样,我暗自纳罕,脚下加快步伐。
永宁宫地处偏僻,阴寒潮湿,背阴处积雪未化尽,如尸骨一样惨白,衬得一丛竹愈加翠绿。我绕过幽篁,便清晰地听见空篁堂内有连续不断的敲木鱼声。我寻声走进,推开门,果见允炆身披灰色的袈裟团坐在蒲团上,身边放着一个莲纹青花瓷碗,但却只剩下半碗饭。允炆根本没有绝食!糟了!中计了!
门咣当地一声被锁上,传来张诚的冷笑,道:“娘娘好生与故人叙叙吧!等到皇上到永宁宫外时,奴才自然会打开门。”
允炆站起来,转过身,悲悯地看着我道:“你真傻!他待你又不是不好,你干嘛还要来呢!你存心要我寝食难安呐!你太傻了,听到张诚说我绝食,你就来了,也不想想其中有没有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