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光在他身上流淌,如水般带了迷梦的弥蒙之感。他笑容中的苦涩在我身边弥漫,我们彼此也不复当初年少好时光了。可是我与他的情意绵远深婉,似萋萋芳草年年长。日暮落雪,冬又至,破庙里凄清无极。少年不识痛楚,只晓人人都道相思苦,而今相思都到眼前来,肝肠寸断,悲戚相对哭。
溥洽见我们执手相看泪眼,催促道:“应文大师,今日您来是与割舍下红尘的最后一丝羁绊的,不是来儿女情长的。您已经是出家人,早就四大皆空,此刻不过是下凡来断绝尘缘!”
念多情,只有白雪,飘洒依旧。允炆在黄昏的暝色里更显得秀姿俊逸,他轻声问道:“如铃,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我想都没想就立即答应了。
溥洽见劝不了允炆,就向我道:“夫人,你想想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怎么跋山涉水?而且夫人是与和尚为伍,走在街上必惹人侧目。现在今上可是下了天涯追杀令,你忍心让应文大师陷入危境吗?还请夫人三思!”
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出来两三个时辰了,卷耳一旦发现我不见一定会呈报到朱棣御案上,而朱棣很可能出动锦衣卫与东厂的人马来寻我,要是让他们发现允炆,我一个哆嗦,那么排除千难万难才逃出去的允炆岂不是……
忽然有几个黑衣人窜出来,搅得满殿灰尘乱起,模糊了我的视线,只听允炆喊道:“溥洽快走!”利剑寒光一闪,我看见龚德全剑锋直抵溥洽,而另两名黑衣人架住了允炆。
“干娘,让您受惊了。”阿圭大踏步走进来扶住我,眼起冷光,直射到允炆身上,威严道:“尔等生擒逆首,功不可没。”
我质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怎么就成了逆首?你还不快放了他?”
阿圭叹了一口气道:“自然知道。还请干娘不要追问了。阿圭已经将事情压下来,没有惊动皇爷爷,到时只说是东厂的人发现的逆首,绝不牵扯到干娘您,免得皇爷爷动气,这样对大家都好。”
阿圭的话像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阿圭是帮我打算,要是朱棣知道我私会允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可是,我怎么能眼看着冒死来看我的允炆落入魔爪呢!我摇着阿圭的肩,道:“阿圭,你放了他们吧!干娘求你了。只要你不说,干娘不说,还有他们不说就没有人知道。要是皇上问起来我为什么久不归,就说我在皇觉寺里迷路又累着了,小睡了片刻。”
阿圭跪下道:“干娘,请您原谅阿圭的不孝吧!逆首是一定要抓的,他存在一日,皇爷爷的江山就有一日的威胁。”
阿圭说的是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朱棣可以宽容我,因为我根本就是无关江山谁主宰的弱女子,而允炆就不一样了,他曾为大明皇帝,即使今日入了空门,也还对朱棣的构成威胁。他活着一天,朱棣就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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