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从噩梦中惊醒后仍是心有余悸,张口就道:“朕梦见你走了。好像是一个清晨,朕和你一起走在树林里,好大的雾,白蒙蒙的一片,你穿着白色的衣裳,似乎都要和雾融为一体。忽然,有一伙蒙面的黑衣人出现,他们要你走,你就走了。朕想伸手去拉却拉不到你,你在飘,就像轻烟一样。”
朱棣在梦中竟是这般牵挂我,我温柔地浅笑道:“皇上,臣妾不会走的。”明眸盈盈含秋水,心中只觉得阵阵暖意。
朱棣宽心一笑,诚心诚意地道:“如铃,朕想想都汗颜,朕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
我笑得愈加柔和,道:“都过去了。臣妾是这一生都不会离开皇宫的。”其实,除了承乾宫,我无处可去,这里就是我的家,承载了我所有的喜乐悲辛。
朱棣很是激动,似乎有些不相信,再问一遍,道:“如铃,你真的不会离开朕了吗?无论如何都不离开了吗?”
我笑道:“大雾散去后,树林就会沐浴在晨曦里了。拨开浓雾见阳光。”那些阴霾的日子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回忆再美好也不过是现实的倒影。雾霭后,我更贪恋阳光的温暖。
朱棣摸着我膨胀的腹部,笑道:“晨曦?是呀!太阳出来了,不如叫他高爔吧!火字旁的爔,太阳是火热的。”
我重复着这个响亮而含义深远的名字,笑道:“爔儿,很琅琅上口呀!和阿圭一样好听。”
朱棣笑道:“是呀,希望爔儿也能和他哥哥阿圭一样聪明!”
我想想不觉滑稽,道:“可是,阿圭还得管爔儿叫四皇叔呢!真是的!我们大人作孽,连累了小孩子。乱透了!”
朱棣哈哈大笑道:“阿圭才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呢!他是做大事的料!”
我推开他的手,道:“你抓疼臣妾了!”我正色道:“不过,臣妾想找个日子去一趟孝陵,告诉父皇与母妃一声,说臣妾现在很好,让他们在九泉下能放心。”
朱棣嗯了一声道:“都依你,不过最近不行。要往后挪挪。”暗衣卫伺机而动,朱棣自然是不愿放我出宫。
我笑道:“没说是最近,只要过年前就好了。不能拖到过年时,那时臣妾可就不能动。”
朱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道:“为什么走不动?”他马上想到,就笑了,“过年时你的确是不能动!肚子太大了!大概正月底生吧!”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笑道:“不要再说了,羞死人了!”我想,我终于可以平静地过日子,安然地等待着孩子降临于世。窗外,还是风急雨骤,秋寒正浓。但我已浑然不觉,或者不愿去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