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奎从我怀里探出小脑袋,傻傻地望着舞雩,天真地眨着眼睛道:“母后,柔母妃怎么躺在地上不动了?”
文奎的面容肖似允炆,我忍悲微笑地**着他头,道:“你的柔母妃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文奎咦了一声道:“柔母妃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吗?柔母妃说,父皇也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所以父皇不能常来看奎儿。柔母妃去的地方和父皇去的地方是一个地方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奎儿现在可乖啦,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不会再惹父皇生气。”不解人事的他拉着我的手臂来回摇着,撒娇道:“母后,奎儿想父皇啦!您跟父皇说一声,让他不要再看折子了,来陪奎儿玩吧!奎儿不要老是听薛京讲《大明律》,好烦的!”
“薛京是么?”不耐烦的朱棣本是转身要走,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
我心中一喜,但面上仍是辛酸地微笑道:“好,奎儿不想念就不念。母后看到奎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心满意足了。”
文奎大声道:“不,我要念!因为薛京说了,等到李景隆抓到了燕贼,他就把燕贼的脑袋砍下来,给奎儿当球踢!奎儿要踢球!”其他人吓得怔住了。只有文奎手舞足蹈,不知道他无心的话会带来多大的波澜,话又说回来,他真的是无心吗?我心生狐疑。
我捂紧他的嘴道:“不要!”慌张地看了朱棣一眼。
朱棣闻言大怒,哗地从一个侍卫腰间抽出利剑,持剑直指文奎而来。我簌簌发抖,哀求道:“不要!”说时迟那时快,朱棣的剑直抵文奎的咽喉。文奎面无惧色地伸手弹着剑,天真地笑道:“你是来陪奎儿练剑的吗?你是平安,还是铁炫?速速报上名来!”平安、铁炫早惨死在朱棣的魔爪之下,这些文奎是不会知道的。也许无知无觉才无惧无畏吧!
我急中生智,道:“谢四皇叔赐剑。”双手就准备接剑。朱棣看了我一眼,终于还是将剑放在我手里。在他靠近我的一刹那,我趁机轻声道:“对不起。”送给他一个无奈而深情的笑容,旋而收住,低下头去。
朱棣目光软了一些,道:“送孝贤皇后及闲王文奎回承乾宫!”
“谢四皇叔!”我端端正正向朱棣行了大礼。虽无册封仪式,文奎却是朱棣进口允诺的王爷。虽然是一个空爵位,但有了名分,将来许多事如成年开府另居、挑选王妃等就好办了。我正要拉文奎也下跪,谁想他又拍着手,仰着小脸看着一只翩跹过他头顶的蝴蝶道:“蝴蝶!蝴蝶!”说着就追过去,边跑边喊,“蝴蝶不要跑!蝴蝶不要跑!”
朱棣又道:“张诚,传朕的旨意,柔仪惠妃的丧事让内务府与礼部协同办理,要办得风风光光!”他最后看了我一眼,才带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