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艾微一迟疑,还是接起了电话,刚放到耳边——
“狐狸,是我。”
某座冰山冷冷淡淡的声音,纵然烧成飞灰也绝不会被认错。
“……”某狐狸失语了。
——这个人刚发给我发过短信,立即又换了一个号码打电话过来?这种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过于玄幻了——
“我原来的手机掉在家里了。现在有些事情想问你。”
“……”
……哦……
慕少艾微微眯起了眼睛,莫测幽芒在瞳眸间莹莹闪烁,渐渐浮起的奇异神情似有几分恍然,有似有几分无奈,一时间,俊脸似笑非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狐狸,你在么?”
“……嗯,在的……对不起,刚才走神了。你这几天怎么了?是你父亲?”慕少艾一飞秒内恢复了正常,声音镇静优雅,有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这个以后再说。我刚下飞机,现在的问题是——”
慕少艾认真听着那边平平讲述全无波澜的声音,脸上神情数变,似诧异,似戏谑,似了悟……最终,一抹微笑浅浅掠过唇边,悄然敛去了眼底不愿言说的疼痛——
“……我知道了。啧啧,远浩,这种事情你果然还有得学呢——话说回来,假如我对那个人的了解没有错,显然最好的办法是——”
遥远的某条公路上,飞驰的小车里,何远浩挂上了手机,脸上还留着几分掩藏得不太好的窘意。良久,他轻轻闭了闭眼,抬手一推眼镜:
“明德,请先去一下剪草堂,好么?我有些东西要买。”
.
.
筷子尖轻轻一挑,浅粉虾仁嫩黄蛋丝杂糅一处好看至极的饺子陷落上了面皮。楚天放下筷子三指合拢娴熟地一捏,一个肚子鼓鼓的饺子便整齐地排在了纸边。
“天天,你有没有发现我真是很体贴呢?知道你不吃葱姜蒜香菜才专门做了这样的陷儿哦——”苏羽白随手包出一个漂亮华丽到一种境界的花边饺子,满怀成就感地放在楚天出品相貌平凡的饺子旁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每年都说一遍,你不觉得很没创意么……”
楚天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一个姿容普通的饺子又横空出世了。
“哎呀,你的思维方式太僵硬了。你应该看到,这可是每年只有一次机会说的话,怎么能不认真听呢——对了,”苏羽白兴高采烈顺口道,“你不是说你那个超级无敌帅但是又超级无敌冰山的扑克脸同桌今晚会过来么?我对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还很期待呢——”
楚天挖饺子陷的动作立时失常了一飞秒,于是,下一个饺子便长了一个显眼的啤酒肚。她漫不经心道:“嗯……可能是他家里人临时良心发现把他叫回家了——不知道,我没有问呢。”
苏羽白目光微一闪,动作灵巧依旧:“是么?”
“喂……这个……有什么是不是的——”楚天的声音立即有了几分只可能被这位额娘逼出来的的心虚:“本来——除夕就应该和家人在一起才对——”
“不是。”苏羽白的饺子花样愈发繁复,令人叹为观止:“我是指——你没有问?”
“……”楚天赶紧移开目光,飞速包饺子,一时效率大增。
苏羽白竟没有再说话。于是,时间在诡谲的沉默中悄然流逝了三十秒,只闻远方忽轻忽响热闹已极的烟花绽放声。
然而,楚天心中不妙的预感却愈来愈盛。按照她对自己家里太后的了解,有些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哈哈哈——”
一阵明亮的笑声蓦的打破了诡异的安静空气。楚天立时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般敬畏地往后挪了挪,看着面前娇小玲珑却笑得无比放肆的美丽娘亲,脸忽然“刷”一声红到了耳根——
“喂,羽白,你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取笑自己的亲生女儿——话说你真的是我娘么——”一向张狂不驯比风还难管的某人第N的N次方次在这世界上唯一真正永远搞不定的人面前败下了阵来,用筷子敲着碗边不抱什么指望地企图挽回失控的局势。
“不是,不是,不是……”苏羽白摇头否认一切指控,却仍笑地无法正常说话:“……我……我只觉得……你一个劲儿想瞒着我的样子太可爱了——”
楚天紧咬牙关,强迫自己不要站起来发飙,更不要跳起来夺门而逃。心里不断重复道:这种关键时刻,一定要万分淡定——
“——哈哈哈……不对,不对……镇静镇静——”苏羽白清咳一声,终于坐直了,重新开始包饺子,但这次成果的奇诡相貌,令人情不自禁联想到某种灵长类动物。她视而不见地让这个丑饺子加入它国色天香的同伴队伍中,假装淡定道: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嗯……噗——”
“不许笑了!”
楚天终于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表情如同见到了一张飞碟停在自家阳台上:“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呃,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她似也觉得这个问题实在太囧,神色可疑地坐回了原位。
苏羽白摇头笑道:“哎,你不行,你不行的。想**亲我当年是何种段数——呃,扯远了。”她迅速转移了不当话题:“太明显了啦,从你刚下飞机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另外,我不妨再大胆猜测一下——他当时就在你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