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民端着盘子回来,凑合吃点吧,这学校就这样,我在这待了三年,饭菜质量是一点进步都没有,价钱倒是涨上去了。
我笑,你连说这个都好有领导风范。
领导风范?他咳嗽一声,缇子同学,请珍惜你碗中的每一粒砂子。
哟,主席,你倒挺幽默。一个男生从后面走过来拍拍他肩膀。
他笑,哪能比的上你啊。
迎面过来一个女生,主席,用膳呢。
他笑,太后,您老人家用过了?
那女生**一句,讨厌。风吹杨柳似的走开了。
我发现他对任何人都不吝惜他的笑容,就算你笑的好看,也不能见人就笑吧,他要是我的私有财产,我非弄个笼子把他关起来,想看他笑先买票。谁叫他笑的好看,不拿来当作一种商品出售,那岂不是太浪费了。反正卖--笑这个词自古有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我还在做我的发财梦呢,那边又过来一位,老远就喊,主--席!
得,我们秘书长,我赶紧埋头挑砂子。
可偏偏就他话多,主席,昨晚上我跟你汇报的那个我们秘书处裁员的事……旁边的人吃完走了,他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我这叫一个郁闷啊,可不对啊,他们不是一个院的啊,我们秘书长干嘛管刘浩民叫主席啊,那就是客气,也不对,外联部和秘书处之间不存在什么隶属关系啊,应该谈不上汇报这两个字吧。难道……难道是我昨天晚上投的那一票起作用了?我光顾想了,居然忘了挑砂子,吃起饭来。
别光吃饭,吃菜。刘浩民挑了棵菠菜给我,餐厅做这种个头比较小的菜是从来不切的。
这下我们秘书长注意到我了,呵,你女朋友?
我装作专心对付菠菜的样子,头也不抬。
刘浩民拍拍我手背,跟师哥打个招呼啊。
我很不情愿的抬起头冲秘书长笑笑,没等我继续趴下呢,他就叫起来了,嘿!你不是那个谁吗,那个谁,那个谁谁谁来着?
难为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居然还记得我,我提醒他,凌缇。
对对对,就是凌缇,凌缇,凌缇。他重复了好几遍,好象怕忘了似的。你看我这记性,今天上午还看见你的名字来着。
看见我的名字?是在裁员名单里吧。我心想。要是真给裁掉也不错,反正在那儿我也没事干。唯一可惜的就是以后没机会听刘浩民讲话了。不过,也许以后他会只对我一个人讲话,刚才秘书长问我是不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他不是没否认吗?我笑出声来。
你乐什么呢?刘浩民奇怪的看着我。
没什么,那个,我们领导呢?我东张西望的看。
走了。你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他问,怎么老是吃着吃着饭就笑起来了?
没有啊。哦,那个,今天上课我们老师唱信天游你听见了吗……我开始跟他侃我们文论老师的光辉事迹,逗的他笑个不停,我趁机多看几眼他的笑,趁着现在还不收费,真是迷人啊。
第七章 谁会照顾谁
从餐厅出来又下雪了。
把袋子给我。他说,你把羽绒服帽子戴上。
不要,没关系,我不怕冷。
戴上!别跟在北京似的,又冻病了。他硬把帽子给我拉上来。
555,我的发型啊。我又给拉下来,这儿比北京暖和多了。再说,那天我才穿多点儿衣服啊。我争辩。
他又给拉上去,听话。像在哄小孩子。
我的手机响了。
缇--子!!!是Linda欢快的声音。
你等一下啊!她说,快叫!快叫!
吱--吱吱--吱吱吱……
你听到袋鼠叫了吗?Linda喊。
袋鼠?这是袋鼠叫的吗?我怎么听着像老鼠啊。我很纳闷。
还是只中国老鼠呢!是郝好的声音,她非要逼我装袋鼠,我现在是给她做牛做马还兼做袋鼠啊!
你一边儿去!Linda喊,缇子,你干什么呢,想我了吗?
想。我说,我是真想她,特别想,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诉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她。
我妈打电话说你那天住在刘浩民家里……
我打断她的话,他现在就在我旁边。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我。
啊?Linda的声音忽然紧张起来,听我说,缇子,你别理他!哎呀,反正你别理他就是了!听我的没错!记住啊,我挂了啊。不等我说什么她就匆匆挂了电话。
Linda叫郝好装袋鼠叫来骗我。我笑着对刘浩民说。
我记得那天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说要弄个袋鼠来给你背书。他笑,我也陪着笑。可我忽然感觉我们之间的空气不自然起来。
走到宿舍楼下,我说,我上去了。
他说好。
今天本来是说我请你吃饭的,结果……谢谢你送我衣服。
他打断我的话,缇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件衣服给你吗?他看着我笑。
他不是想让我重复他的经典理由吧,我喜欢给女孩子买衣服,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我摇头。谢谢你。我说。
他又笑了,不是要你谢我。因为这衣服很配你,那天你一穿上我就觉得很好看,所以那天下午你睡着以后我就去买回来了。本来当时是想给你的,可是怕你误会,所以……
我低下头,谢谢你。我说。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笑,不要总是谢我。那我走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走进对面的男生宿舍楼。才记起我的露背装根本没来得及展示,从头到尾我都穿着羽绒服。
上楼的时候在楼梯上收到他的短信:
其实,那天你的样子让人觉得你是甜美脆弱需要照顾的。你知道吗?
我的眼泪终于流下来。抄袭安妮宝贝的台词,可我依然觉得温暖。或许每个女孩子都希望被她所爱的男生照顾吧。
两千六百九十八!!!莎莎狂叫,她扯着吊牌不放,我没看错吧,这是人民币吧,不是日元吧?
花梅凑过来看了一眼,很权威的点点头,是人民币。然后端着脸盆出去了,对于金钱,她好象总是没有什么概念。
玲子忧心忡忡的拉拉我,缇缇,他为什么要送你这么贵的衣服啊?不会是……她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明白她是好意。
不会的。我安慰她,我们就是朋友。
我语气很确定,可心里却没底。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为什么Linda不让我理他呢?
哪来的那么多担心,送了就穿着呗。莎莎拿着衣服在镜子前比来比去,看看我穿白色像不像仙女?要是换我啊,就是明知是一糖衣炮弹我也抱着,想炸它就炸吧,能让钱炸死,那也是一种幸福。
莎莎!玲子责怪的叫了一声。
莎莎伸伸舌头,当我没说。以后可别说我误导群众。
她把衣服放下,对了,中午非洲方便面向我打听刘民浩来着。
刘浩民!我纠正她,你怎么说?
我就说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叫她死了这条心吧。喂!别这么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可没说那花主是你啊。
她总是这个样子,没句正经。有的时候像极了Linda。
Linda。我叹口气,把衣服叠起来。
莎莎问,你不穿吗?
不穿。我头也不抬的说。
啊?那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啊?她故作心碎状。
要不,你帮我把心给穿起来?我说。
那还是算了吧,要是给你穿脏了弄坏了我可赔不起,半学期的生活费啊。她又作晕厥状。
我看到玲子的目光黯淡下来,我知道她是喜欢这件衣服的,从她的眼神里我看的出,可这相当于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对于花梅来说,也许是更久。两千六百九十八块钱,有些人拿它为一个只是初次见面的女孩子买一件衣服,而另外一些人,则要靠它生活四个月半年甚至更长时间。这就是现实,大学里贫富差距的现实,无论报纸杂志学校舆论如何讲如何评论,可事实摆在那里,没有谁想拿钱来伤害谁,但总是有人受伤,大家都是脆弱需要照顾的,可谁又能被照顾,谁又会照顾谁呢。能够被照顾,是我的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