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田晨一定会来向我兴师问罪,我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了对策。如果他问我为什么还和刘浩民在一起的话,我就反问他为什么还没和苏苏分手。这样做尽管不怎么漂亮,还有些无赖,但总比被他问的哑口无言要强。
可田晨什么都不说。他不理我,接连两天都不理我。
第二天晚上莎莎问我:你和田晨吵架了?
我说没有啊。
她说,那你们怎么不一块儿吃饭了啊?肯定是吵架了。
这丫头评断别人是不是吵架了标准原来就是看他们有没有一起吃饭,满脑子装的都是吃。
我说,你说是那就是吧。
她说,什么叫我说是那就是啊?听起来好象我挑拨你们俩似的。
然后她就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实话,这两天他不理你你想他不?
不想。我说,我倒宁愿他永远都别理我。
切!她撇撇嘴,骗谁啊?
天地良心,后半句我说的绝对是真话。
第三天中午我进教室的时候正好迎面遇上田晨出去,他连正眼都不看我,硬从我身边挤过去,我撞到门框上,手背蹭了红红的一道印子,还好没破皮。
我坐到位置上就开始抱怨,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好好的一个一个都有间歇性失忆症啊,今天认得你明天不认得的。是不是我上辈子没积德啊?……
莎莎特肯定的接过话来,一定是!一定是!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凌缇,有人找!靠门口的同学喊。
谁找我啊?我自言自语。
电视台来采访你的婚恋史的。莎莎说。
我很不客气的把她的头一把按在桌子上,然后赶快往门外跑,我怕她追上来打我。
这是--苏苏?不是吧?闹鬼了吧?面前这个头发干枯嘴唇干裂皮肤黯淡无光衣服上满是皱褶的女子哪点还像去年见到的那个娇媚如花的小狐狸啊?最勾人的那双吊梢眼如今也幽幽的像两点鬼火,死死盯住我。
我让她看的浑身寒毛直竖,随时准备逃跑,有了上次对付范雨的经验,我知道要往人多的地方钻,就算是她忽然抽出把刀来,我就不信这么多人中间连一个见义勇为的都没有。
她不说话。
我故意当她是空气,左顾右盼,自言自语,不是有人找我吗?怎么不见呢。说完了我就想溜进教室去。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凌缇你别装了,就是我找你。你说我不是人也好,说我不要脸也好,不管怎么说,我都要你把田晨还给我。她嗓音嘶哑,与前几天打电话骂我的那个伶牙俐齿的苏苏判若两人。
她的长指甲嵌进我的肉里,我把她的手掰开,我说你弄疼我了。
我真的不是有心骂她的,我就是想赶快从她的视线中逃离开,她的眼光真的看的我很不舒服。
弄疼你了是吗?她忽然嚷起来,你就没有想过你把田晨抢走了我的心有多疼?
你小声一点行不行啊?我急的要命,可又不敢上去捂她的嘴,我怕她咬我一口;更不敢把她拽走,万一到了个没人的地方她给我一刀那可就完了。
教室里开始有人探头探脑的看我们,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尤其现在上演的是这么经典的一幕。
让我小声?你怕丢人了是不是?你当时干出这种事来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啊?自己让男朋友甩了就来抢别人的是不是……她越说越气愤,声音越来越大,走廊上已经有人远远站着看热闹,只是本班的同学还不好意思出来看,只是在教室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预备铃响过一遍了,我转身朝教室里走去,她有本事就跟进来骂,我就不信她敢。这本来就是她和田晨的历史遗留问题,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凌缇!啊!
喂喂喂……
呀!
哎呀!
几秒钟之内一连串的响声响过,等我站住脚步转回头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情景是这样的:
地上一片狼藉。
苏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空杯子,两行眼泪从脸上流下来。
坐在门口的那个女生向前探着身子一只手伸着张大了嘴。
还有他,田晨,站在我和苏苏中间,咖啡从他的衣角滴下来。
鸦雀无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老师站在门外叫,班长,班长!
赵寒急匆匆的跑出来,老师,没事儿。就是他们不小心把咖啡弄洒了。他拿起拖把拖地,还偷偷的拉了我一把。
然后我就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去了。
剩下田晨和苏苏还站在门口对峙。
赵寒很无奈的说你们让让好不好,让我把地拖了。
苏苏哇的一声哭出来,把杯子一扔,扭头跑走了。
田晨犹豫了一下,跟着追了过去。
老师装作没看见,低头翻讲义。
那个女生捡起杯子,哭丧着脸,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莎莎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接过来说还好田晨够高,他要是再矮点儿,估计那咖啡还得溅我身上。
莎莎噌的就把纸巾从我手里抽回去了。她说凌缇你怎么这么缺德啊!事情都弄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戏都不入啊?这纸巾我是给你擦眼泪的,不是给你擦唾沫星子的!
得,苏苏没气着我,她差点把我气的背过气去。这哪跟哪啊?我这是演戏吗?还擦唾沫星子?她是不是嫌苏苏没唾我两口啊?
老师敲了敲讲台,肃静!肃静!开始上课了!
我只好恶狠狠的瞪了莎莎一眼,她根本不看我。没来得及还嘴,这下憋的我够戗。
老师在上面讲的什么我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我自顾自的在下面琢磨心事。
你说我为什么要哭啊?我既没让咖啡烫着,也没让杯子砸着,我干嘛要哭啊?就因为苏苏骂了我两句?那我也太脆弱点了吧。
我写纸条给莎莎:
这可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俩的历史遗留问题没有解决好。
那他不是你男朋友么?
……
那你还说不关你的事?
不是说过了吗?是他俩的历史遗留问题。
谁让你不等人家分好手就急着答应下来的。
你你你你你!
靠!这话说的,这回我肯定是一点光辉形象都没有了。而且说不定走在路上还有人指指点点,瞧,那就是D大历史上第一位在教室里被人泼咖啡的女英雄啊!
我开始埋怨那个女生为什么不带点白开水来喝,装什么洋人啊,还喝咖啡。怎么说被人泼了杯水说起来也比泼咖啡好听点儿吧。
左等右等田晨都不回来,我倒不是怕苏苏把他杀了或者他把苏苏杀了,横竖他也不理我了。我就是想他能回来帮我吸收点儿目光。我还不是很习惯成为焦点人物。
田晨神秘失踪了。
我天天都粘着莎莎,从早到晚,寸步不离。
她说你怎么了?
我说我怕田晨和苏苏挂了。
她说不至于吧,你怎么想象力这么丰富啊,好歹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着他们俩也不至于弄条人命出来吧。
我说这事可不好说,说不定是两条人命呢。
莎莎说那还说不定是三条呢。
五万!一只脑袋从我俩中间伸出来,左看看右看看。
你是八万!莎莎狠狠的照他头上敲了一下。
赵寒特委屈的摸摸头,你俩不是在打麻将吗?两条三条的?怎么骂起人来了?
没人理他。我和莎莎继续讨论问题。
我说那还有可能是四条呢。
莎莎说双胞胎啊?
赵寒又插嘴说龙凤胎。
还是没人理他。
莎莎一脸奇怪的看着我,你真奇怪啊!说田晨跟苏苏在一块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也不着急啊,倒有兴趣在这儿研究起龙凤胎来了。
我说谁说我不着急的,你没看我天天跟你在一块吗?
莎莎说你着急倒是去找啊,跟我在一块有什么用,田晨又不是让我给藏起来的。
我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着急是怕他俩挂了。
莎莎恍然大悟,噢!你怕冤魂索命啊!
错!我是怕公安局查到我的时候我没有时间证人。
……
一星期以后田晨回来了,面黄肌瘦头发油腻胡子拉碴,衣服上满是油渍茶渍咖啡渍,活像个乞丐。这话是赵寒说的,我并没有亲见。他还说田晨回到宿舍二话不说倒头就睡,就跟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似的。
他说完了看我没什么反应,拿手在我脸前晃晃,我也不打他。
怎么心疼了?他问。
有点儿。我说。
嘿嘿……你也不先弄清楚他是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嘿嘿嘿……他一脸的奸笑。
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总要负些责任,其实也不要太多,一丁点儿就好,别让我在良心上有太多的愧疚。毕竟,如果我不出现,事情是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如果刘浩民不甩掉我,那么我们各自守着自己的那份感情不也是很好吗?刘浩民。我忽然发现这是这个星期以来我第一次想他。我第一次那么久都没有想过他。以前即使是和田晨在一起谈着所谓甜蜜恋爱的时候,我也总会走神想到刘浩民身上。可这个星期,我想的只有一个人--田晨。也许,我真的只会珍惜失去的东西。
隔天田晨来上课了。新剪了头发,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衣服也很干净,如果不是稍微瘦了些的话,我简直要以为昨天赵寒是在说谎。
赵寒偷偷告诉我,昨天他在田晨床上看见一张从上海过来的火车票,他一定是把苏苏送回去了。
有两种可能,他分析道,要么他们分手了,要么他们复合了。
都是废话。
他们分手了。莎莎特肯定的说。
为什么?我和赵寒异口同声。
天底下没有哪个女生会让自己的男朋友以如此邋遢的形象出现在她的同学面前的。莎莎说。
有道理。赵寒点点头。
除了我。莎莎慢条斯理的说。
赵寒立仆。
中午下课的时候,田晨看了我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下午赵寒就带话过来,田晨约你晚上出去吃饭呢。
我说我不去。
人家已经投降了,你就别摆谱了行不行啊?
我才懒得跟他摆谱呢。我一边拿着莎莎的发梢编小辫一边说。
横竖你也是他的人了,你们家的事……
赵寒没说完我的手就指到他头上了,我说你说什么?
莎莎捂着头皮直吸凉气,我拽到她的头发了。我连忙爱抚她两下。
莎莎一边叫疼一边骂赵寒,你说话也不挑个时候,你想娶个秃子回家做老婆啊?
赵寒也过来爱抚她的头,不疼吧?要不要吹吹?
肉麻!我说。
反正今天晚上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赵寒说。
干嘛?绑票啊?不惧!我摆了个大无畏的pose。
用不着了绑了,反正除了他你也嫁不出去了。
去去去!莎莎把他推到一边,缇缇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就当施舍要饭的好了。
我趁机借个台阶下,训斥赵寒,看你老婆多会说话,以后多学着点儿。
赵寒嘟哝一句,有要饭的请施主吃饭的吗?
我装作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