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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故人何处

问了此处一位老伯方知,此处名为斜月村,据传是因为在这里的崖上赏月,从未见过满月之时,就是八月十五,也只是小小的玉勾。

绯寒只道这世界真是奇妙,同一轮明月在同一时间,竟一处月满,一处月亏。轩轾拉着他的手,不肯放松。

「这是公子的孩子吧,好生俊俏啊!」老伯由衷感慨道。

「不......」

「爹爹,我肚子饿了。」轩轾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很快。

「饿了找你娘,老子又不是你......」看着轩轾泪水盈盈的桃花眼,绯寒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老伯一见这水嫩水嫩的娃儿要哭起来,登时便软了心肠。

「公子要是不嫌弃,便去我这粗人家将就着吧。」老伯听他二人口音,是官方同行的雅言。怕自个家的东西难以入他们的口。

「多谢。」绯寒示意轩轾,轩轾也学着他向老伯作揖道谢,倒还像是那么回事。

「那......公子请吧。」老伯越看这公子和娃娃,越是喜欢。

绯寒看了眼身后,提高音量,「老伯,你家饭菜我实在瞧不上眼,就此告别。珍重。」轩轾一听绯寒这话,虽是不解,但想绯寒肯定有理由。

老伯并未生气,只是略微还礼后,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轩轾此时功力近无,也并未留心周遭,但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终于使他感受到了潜伏的危险。

「好识趣的老伯!」绯寒内心感叹道。

风声呼啸而过,身后的林子除了几声轻响外,便没了动静。此时的寂静,是明显让人感觉安全的动静。

从林中走出一个人,眼中的血色与灰色一闪而过,变为正常的黑色。

绯寒不由自主地咽口唾沫,拉起轩轾就想跑。这几乎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坑爹司镜啊!谁给你的剧本?你不是学程序的吗?怎么也学起人家“王爷追女仆”的路线了?诶,等等,我现在是男的,他应该认不出来。」绯寒定定心神,潇洒地转过身去,走向一旁并未走远的老伯。

「刚才得罪了......」绯寒还未解释完,老伯摆手一笑,示意无须多言。

这老伯怎么越看越眼熟啊?可他来这里,除了去过除了将军府,王宫外,那就只有玄宫了。而自己见过的老者......

绯寒想起那个有点怪异的老头玄微子,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老伯虽是一张这个年岁应有的脸,可眉眼之间,具无老色。这倒是奇了!

玄微子被他打量得浑身不自在,能让他不自在的人,世上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谷主,还有一个是比千万年冰山还冷的怪人。现在居然有了第三个人?自己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眼神示意狐狸,赶快过来帮忙。

沐容只在一旁看戏,只觉绯寒倒是长进不少。绯寒哪里知道他们这番心思?要是知道也只会一个白眼翻过去,你们去做几套现代试卷,不过是最简单的排除法而已。

轩轾尽力收着自己那一点微弱的妖气,此时的他,在沐容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可当沐容看见绯寒被紧握着的手时,那在他眼里,是不是小孩,那就难说了。

「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沐容冷冷道。

绯寒准备翻了个白眼,但这落在旁人眼里,特别是沐容,便是无限灵动的风情。「什么卖身契?」绯寒这次学乖了,不跟着他的思路走。自己此刻内外皆变,打算来个死不承认。

「你......」沐容被回呛一句,刚才动手弄晕了几个人类,受人妖契约限制,此刻妖力有些反噬,所以刚才才控制不住眼睛的颜色。想着自己便是受契约限制,却还要用同样的方法来限制绯寒,忍不住自嘲一笑。

「你跟着我不会有好事的。」绯寒看他神色不对,莫名提出这句。

「吾没有汝在时,又有过甚好事?」沐容心道。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软弱,走向玄微子,「老头,我饿了。」

玄微子难得没有同他吵嘴,只嘀咕着,「我又不是专门做饭的,好啦好啦,跟我走。」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你还打算回去吗?」沐容未抬头,专心吃饭。

「回......哪?」绯寒还打算继续装下去,但沐容猛一抬头,绯寒见他眼睛有些红肿了。心头一塞,「我说了,你别跟着我,我不认识你。」绯寒刚刚仔细想了和沐容见面的这几次,他好像总是会受伤。且不论是否因自己而起,还是他口中与自己相似的那个人,他没有义务这样做,自己也别冒领了这份好意。

「那他呢?」沐容两道刀子似的目光突然盯向轩轾。轩轾泰然自若地吃饭,有条不紊地吃茶,并未受丝毫影响。

「我儿子。」绯寒正色道。

「他爹......娘是谁?」沐容紧追不舍。

「死了。」轩轾一脸淡然。

「葬于何处?」

「随风而逝,不然尘俗。」意思就是你要去找骨灰也没有了。绯寒看向轩轾,这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好一个不染尘俗!」沐容直盯着轩轾,「你我都在俗世,如何不染尘俗?」

「干你屁事?」轩轾白眼一翻。

沐容冷哼一声,这招牌性的动作和语言,还有这臭脾气,也只有你了!

玄微子在一旁大笑,终于有人这么嚣张地怼这只臭狐狸了!

绯寒眼睛里都是小星星,一副“我儿就是霸气”的骄傲。眼里的光芒不是为他而闪,这副欣慰的模样教沐容看了更是生气。他放下碗筷,离桌而出。

「你真的是她吗?」原来已经确定的人,却又开始动摇。可是分明是那双眼睛啊!就算隔了那么多年,我都会记得那个在血泊中向我伸出手,眼睛里有花朵绽放的人类啊!在厮杀恶搏中,用圣洁的绯寒樱洗净我内心罪恶的你啊!

夏天的燥热逐渐褪去,秋季的寒意慢慢袭来,从飘落的叶上,穿到了沐容的心房。一波又一波,等待着,等待着,那循环的秋季到来,将它们带入另一轮循环。

「你是不是很疼?」

「没关系,这点子伤不算什么。」

「记住了,我最讨厌听你说“没关系”和“没事”。」

「何解?」

「没有为什么。」

「解释下吧!」

「......」

回忆撕扯着现实,你,还要你的狐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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