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宫里的卫公公进府宣旨,宣沐容觐见。这旨,自然是秦王的旨。以前的赢翊,受丽太后等外戚牵制,掌权不实。而今,是这秦国真正的主了。对于秦国唯一的异姓王—沐容的突然出现,自是有几分关注的。
“还愣着作甚?赶快去准备!”谷貔,此刻应唤他沐容,催促道。
“宣你呢,慢走,不送!”歆宁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能离这尊大佛远点了。
沐容拍拍手,青云带着一众婢子进来,得到他的命令后,说了句:“小姐,得罪了!”说完便将歆宁带了出去,进入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热汤已经备好,各色胭脂盒子和首饰衣服鞋子腰饰等陈列在一旁,浓浓的熏香熏得她喘不过气来。
“青云姐姐,能、能不点香吗?咳咳!”青云点头,挥挥手让婢子撤了猊形香炉。
“小姐,奴婢当不起这声‘姐姐’。请沐浴。”她说着就要替歆宁更衣。
“别别别,我习惯一个人沐浴。你们要不先出去?”青云颔首,领众人退下。
“看来这王府是不能待了,我得赶紧走。不管什么地图了,冥灵石语,本体,移!”只一瞬间她便来到了一个蟠龙烫金的屏风前,隐隐有人影在另一侧移动,似是男子的身影。等等,这里―呃,好像是那只狐狸的房间。
“谁?!”一声轻喝。歆宁一惊,赶紧念道:“冥灵石语,本体,再移!”一阵蓝光之后,她来到一处假山,刚庆幸自己逃出狐口,就发现一队侍卫持青龙偃月刀而来。不待她反应过来,背后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过去,堵住她的口。
“安静!”一阵淡淡的桃花酒香直入鼻中。她木头似的点点头,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呢!难不成今天就要殒命于此吗?
等侍卫过去后,那只手渐渐松开了她。歆宁咽了口唾沫,才反应过来这人似乎是在保护自己。
想着对方可能并无恶意,她试着说道:“多谢阁下,若无要事,我就先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只想着如何脱身。
“哈哈哈哈哈!”她猛然抬头,一袭青色衣衫入眼,满目清凉。袖口漫不经心地擦过沾酒的嘴角,一双桃花媚眼直直地盯着她。
歆宁一惊,这双眸子太过炽热与直白,与嘴角不羁的笑形成鲜明对比。浅浅的酒香借风吹散,假山旁流水潺潺,花香飘飘,当真是醉人美景。一只金丝雀扑腾而过,惊落了一树凌霄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他们一身。歆宁赶紧移了视线,学着古人那样作了个揖,便匆匆退下。
“你,知道路吗?”
呃,好像是不知道。今天还有一次施法的机会,要谨慎些了。于是她又灰溜溜地折回来。
“阁下意欲何往?”
“用膳。”这时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起来。从早晨起来折腾这么半天,没人性的狐狸连口饭也没给她吃。她感觉自己的胃开始痛了。
“跟着老―我,用完膳再带你出去。这是桂花糕,你先垫垫。”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小盒桂花糕递给她。
“谢谢。怎么称呼?”
他略沉思,看着她一边咬着糕点一边看着他,忍不住笑道:“伊璆。”
“我叫歆宁,看在你请我吃东西的份上,我……”伊璆递过腰间玉壶,一口桃花酒灌下,缓解了噎住的痛苦。
“没想到你还挺能饮酒,以后就方便了。”伊璆自言自语道。“歆宁,心宁。你刚才要说什么?”
“我也可以做点东西给你吃。就是要劳烦你生火啊!”她笑眼盈盈。
他略微愣了愣,“小球球,再等下哈。姐姐马上做点东西给你吃,那个,你会生火吗?”曾经有个人,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看着歆宁,眼中波光流转,浅笑道:“好啊!”歆宁一边吃着,一边点头。
“慢点,没人跟你抢!”同样的话语,以前是她对自己说,如今倒反过来了。
他领着她,来到一座大殿前,黄金为砖,琉璃为瓦,上题“重华宫”。旁边的太监见伊璆来了,赶紧上来领路:“伊璆大人,这边就座。
歆宁再看着各个桌上摆着的精致饭食,新奇果鲜。还有小巧的漆花瓷碗与象牙箸,觉得有点不对劲。这里,好像是在举行盛大的宴会,这人,不是说来用膳吗?伊璆与她对视,示意她放心。接着二人入座。
不多时,门口太监报道:“秦王驾临—”赢翊着一身赤纹蟠龙玄服进殿,歆宁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并未多想。只想着秦王来了,那什么沐王爷也会来,忍不住背后一个冷战。
果不其然,“沐王爷到―”她刚想到某人,某人就到了。
一袭暗红色朝服,绣着张扬的蟒纹,金色的束发冠与领口若隐若现的绣竹金线互相呼应。眸子已是正常的黑色,却仍掩不住那似火的狂傲。鼻若悬胆,口如含朱,眼角的不屑,更是为其增添一抹魅惑。歆宁看得有些入迷,后面的什么“北夷齐王”和“北夷公主”都没有听到。沐容轻蔑一笑。一旁的伊璆捏了捏她的手:“怎么,有我好看?”
歆宁反应过来,摇摇脑袋,念了个清心诀。
“不行不行,怎么感觉自己有点那啥了,赶紧清醒!清醒!”歆宁低头,不再打量四周。
“狐族魅术!老子迟早要收拾你这只骚狐狸!”伊璆心里骂道。
“齐王携令妹远道而来,王弟在外替朕体察民情,诸位辛苦了!这杯寡人先干为敬!”赢翊端起三足琉璃酒杯,一饮而尽。齐王等亦同饮此杯。
“齐王此番,只是出使我国?”赢翊看了眼云蓁,云蓁看了眼脸颊微红的妹妹,心下了然。
“秦王容禀。素闻贵国人才众多,此番前来,想领教一二。”
“哦?怎么个领教法?不妨说来听听。”赢翊袖袍下的食指,轻轻敲着龙椅。
“听说沐王爷文武双全,天赋异禀,玄力颇高。本王倒是想讨教一二。”
“沐王,你意下如何?”
“王上这是在问我吗?”
“自然。”
沐容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道:“比试尚可,只是须得要个彩头。”他明明是看着赢翊说的,歆宁却感觉脖子后面一凉。
“镇静镇静!被挑衅的是他,我怕什么?”想明白之后她放轻松了,自顾自地吃起面前的糕点和水果,还喝了点葡萄酒。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沐容在心里苦笑道。
“皇弟想要何彩头?”
“美酒佳人,金银财宝,自是俗气了些。不如这样,若吾输,则答应齐王一个条件;若齐王输,皇弟想问齐王要样东西。”
“不知沐王想要什么?”云蓁问道。
“定是你给得起的。”沐容答道。
“好,那朕就与众官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