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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开原

萨尔浒大捷,建州举國欢腾,大军凯旋搬师之日,沿途屯寨建州百姓夹道相送,杀羊宰牛担食提酒犒赏三军,八旗铁骑,一路风尘,回师赫图阿拉,入城之日,建州百姓倾城而出,列道两旁迎接八旗勇士归来,人群中富察面有忧色,四处张望,找寻关海的身影,不多时,关海提马缓缓而来,并驾齐驱的正是四贝勒皇太极,二人谈笑风声。富察喜极而泣,用力分开众人,挤到前面,冲关海大声道:“阿哥!“关海听到呼声,发现人群中的富察,大喜,冲皇太极笑着道:“暂且失赔,且等日后再叙“,皇太极亦看到富察正朝这里挥手,哈哈大笑,冲着关海道:“速速快去,莫让富察妹子等的心急“说罢催马先行,关海拔马来到富察面前,跃下马背,轻声道:“让你担心了“望着富察脸颊的两行泪水,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富察泪水未干,即眉毛上挑,睁大双眼,脸上绽露动人的笑容“阿哥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走!回家再叙“,二人牵着马边说也向城内走去,沿路经过张莉坟前,二人驻足良久,祭奠过后方才回到家中。

次日,努尔哈赤设庆功宴,演兵场上,三军席地而坐,阅兵台上数张座椅,方桌,努尔哈赤携诸贝勒,大臣落座之后,大声道:“此番大捷,我八旗勇士奋勇当先,置死地而后生,倾全力横扫四路来犯之敌,灭明國骄横,扬建州武威,今日庆宴论功行赏,激励士气,望诸位再建奇功,早日南下,举建州之兵跃马中原,踏平华夏,自此四海之内尽皆建州所有!“三军欢呼,响彻云天,努尔哈赤下令,所获马匹,财务分发各旗将士,阵亡额外抚恤,关海因功耀升正白旗梅勒额真,抚佐皇太极。诸贝勒,太臣均有封赏有加。

却说泱泱大明,自诩天朝上國,拥亿万人丁,萨尔浒一役,倾全国之兵大行讨伐,却落得丧师辱国,威严扫地,败报传至京师,朝野振动,举國哗然,传言四起,城内富贾,纷纷收拾细软,举家南逃!一时京师上下笼罩在极度恐慌之中,大学士方从哲奏疏万历皇帝:即出文华殿,召文武内阁,商议御敌方略,重塑我天朝威严!疏言恳切,尽显忠心,投进去却石沉大海,留中不批,内阁文武守侯数日也未得见万历皇帝龙颜。浙江御史杨鹤直言:丧师辱国,误在经略;催战急攻,误在辅臣;调度不通,误在枢部,优柔不决,误在至尊!锋芒直指内阁,乃至万历,此言一出,党争再起,朝臣借此相互参劾,打击异已,标榜忠心。纷争之后却于事无补,拿不出任何御敌之策!

万历四十七年六月十日,努尔哈赤亲率八旗四万余人再次出征,进取开原,开原孤悬一隅,三面临险,东临建州,西接蒙古,北衔叶赫,陷开原可安抚蒙古,扫平叶赫,直击辽阳,沈阳,策马辽河。出师前日,努尔哈赤与诸贝勒,大臣合议,此番征讨,分兵路两路,声东击西,一路疑兵,袭扰沈阳,以惑明军,一路重兵,进抵开原,倾力强攻。方略即定,大军火速开拔,星夜奔赴开原!

时明开原道韩原善不在署,推事官郑之范暂摄道事。原总兵马林、副将于化龙,参将高贞、游击于守志、守备何懋官等率兵驻守。郑之范为人贪暴,克扣粮响,专饱私囊,素失军心。薄响无几,尚常拖欠,守军士卒愿声载道,或出逃,或卖马换响,斗志全无。马林经萨尔浒大败,数骑逃回开原,时逢朝廷党争加剧无睱顾及,遂暂担开原防务,初时马林尚如坐针毡,夜夜未眠,深恐一覚醒来,锦衣卫突现面前,执枷拿人!数月过去,一切平安无事,马林渐又骄纵,疏于防范。萨尔浒大败,开原直抵前沿,马知守城汉军不堪用,恐再蹈覆辙,遂有结盟蒙古之意,马林遣使携重金往喀尔喀联洛介赛,煖兔,订立盟约:若建州进兵开原,当率蒙古骑兵弛援。介赛,煖兔纳金应允!既有外援,马林自当高枕无忧,军中马无粮草,士卒多驱至城外牧马,马林亦不过问,整日饮洒作乐。疏于防守。

努尔哈赤命额亦都领兵二千直扑沈阳,沿途斩明军数十人,俘十数人,以障耳目,自己则亲率大军经靖安堡,于十六日直抵开原城下,适逢守军城外牧马,努尔哈赤下令,大军围剿,所获马匹不计其数!郑之范,马林等正自衙门大堂议事,守城士卒惊慌来报:“建州大军已兵临城下”,众人闻之惊惧万分,恐慌之余不禁心生疑问,只闻建州兵进沈阳,缘何折返开原?众人不及细想,慌忙领兵登上城楼,马林手扶垛口向下观望,只見建州大军列阵城前,气势如虹,当前一人正是天命汗努尔哈赤!城下有建州士卒喊话:“城上人听真,大汗有令,若降速开城门,若战城破定屠!“马林等人只听得胆战心惊,郑之范更是浑身颤抖,险些坐倒在地,幸亏左右及时上前搀扶,才免于当众出丑!惊骇之余,马林尚有几许悲愤,萨尔浒一役,痛失马燃,马熠二子,國恨家仇集于一身,顿时平添几多勇气,向城下大喝道:“老酋!休再啰嗦,只管攻城便是,有马林在决不让尔等踏入开原城半步!“语气倒也悲壮!努尔哈赤闻听大怒:“马林,手下败将,竞敢抗命于我!勇士们!攻城“说罢大刀一挥,建州军潮水般涌至城下,架起云梯,向上猛攻,城上马林全力指挥守军向下发射火器,弓弩,一时峰烟四起,战鼓雷鸣,建州大军猛攻东,西,南,北四个城门,火枪牛录率先立于城下,城上大炮近不可用,火器远尚不及,正当城上士卒不解其意之时,建州火枪齐发,守城军兵正自迷乱之际,已纷纷中弹栽落城下。余者怆惶蜷于城后,不敢探头,建州兵乘势攀云梯,登城而上,马林慌忙吩咐四门官兵封堵缺口,两军在城楼之上展开殊死肉搏,甚为惨烈!战至午时,建州兵愈涌愈多,马林身边士卒则越战越少,尸体堆如山积,举步难行,临此绝境,马林不期生还,惟一死方得以解脱!手舞大刀,仰天怒吼一声杀入敌阵,片刻被乱刀斩为肉泥,副将于化龙,参将高贞,游击于守志,守备何懋官尽皆战死!郑之范孤身逃遁,全城官兵除郑一人无一幸免!开原自此易为建州之手!努尔哈赤踌躇满志正欲驱马统兵入城,忽探马来报喀尔喀介赛大军巳至靖安堡!众人闻听一惊。自蒙元退出中土,回归草原至今已二百余年,其间内讧分裂,渐趋衰落,最终分裂为,漠南,漠北,厄鲁特蒙古三支,漠南科尔沁部早己臣服建州,察哈尔部林丹汗野心最大,欲依仗明朝相助统一蒙古,称雄草原,两强相遇自然要与建州兵戈相见,一决雌雄,怎可轻易俯首称臣,漠北喀尔客属介赛最强,与明盟誓,欲亡建州,称雄漠北。厄鲁特蒙古相距尚远,相安无事。努尔哈赤听罢手拈长须微微一笑,冲诸贝勒道:“早知会有敌兵来援,却不曾想到来得非是明国援军,倒是外人相救,可笑啊!”说罢哈哈大笑,笑罢接着道:“马林结盟蒙古已有耳闻,如此“顿一顿道:“皇太极,杜度”“臣在,汗王吩时便是““你二人率两旗迎击来敌,勿须生擒介赛,断其亲明之念,抚其臣我之心““遵命“二人领命携两旗勇士直奔靖安堡。

开原一战爆发之初,介赛已探得消息,急忙联洛煖兔出兵援明,煖兔摄于建州武力,借口兵未就绪,稍晚即到!尽可先行,稍晚即到,会师城下!介赛不得以引一万大军率先开拔。大军一路驰奔,出靖安堡不远即遇皇太极所率建州大军,建州崛起,威震四方,介赛亦心有不安,有意联明灭金!妄想于开原城下里外合围一举剿灭建州!只可惜介赛到了此时还未得知开原已然沦陷,尽在建州之手。介赛大刀向天一指,大声道:“冲啊!喀尔客勇士们!“喀尔客铁骑卷起漫尘土向建州迎面扑来。皇太极,关海催马挥刀驰骋于建州大军最前沿,眼见前方烟尘滚滚,知是来了劲敌,经此开原恶战,建州将士疲备不堪,此时再逢劲敌,重又振作精神,只待浴血冲杀。皇太极侧过头提醒关海:“喀尔客非汉军能比,勇猛绝伦,骁勇善战,承袭成吉思汗铁蹄雄风,勿需当心“说罢大刀一挥:“巴图鲁,冲啊,生擒介赛“向尘烟升起之处猛冲过去,关海紧随其后,建州大军似旋风般猛扑喀尔客骑兵!两军驰近,火枪牛录边冲锋边发弹,可怜众多勇猛的喀尔客未待白刃劈杀巳中弹飞身落马,蒙古铁骑也甚了得,前人落马,后人仍挥刀催马猛突,须与两股尘烟相互缠绕交织在一起,两军相接,火枪再无用场,建州兵挥刀而上,奋力劈杀,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如此场面关海不禁心生感慨:成吉思汗的子孙确非同凡响,遠胜汉人何止百倍千倍!天壤之别亦不过如此!眼见前方不远一人身材魁伟,婆焦发式,络腮胡须,身着皮甲,挥舞大刀左削右砍,口中兀自大声呼喝,听不甚清,应是蒙语!此人气度非凡,发施号令,或是介赛亦未可知,想罢,关海用刀前指大喊道:“勇士们!随我来,生擒络腮胡须之人“说罢一提战马旋风般冲向络腮胡须之人,建州兵挥刀拍马紧随其后,驰到近前,建州兵将络腮胡须团团围住,关海大喝道:“莫要伤他性命,勿必生擒活捉“建州兵听令,大刀尽向络腮胡须坐骑斩去,关海则举刀佯攻,络腮胡须上下不可兼顾,不多时被一刀斩中马腿,战马长嘶倒地,将络腮胡须掀倒马前,得要爬起,建州兵一拥而上,将其牢牢按在当地,周围喀尔客骑兵见络须人被擒,呼喊着冲将上来,关海心中暗喜:此人如此地位,必是介赛无疑。,大喝一声:“且慢!“纵身下马,手中大刀凌空掠下,直劈络须人后颈,喀尔客一片惊呼,挥刀扑向关海,大刀距皮肉毫厘之间,关海徒然收刀回力,大刀稳稳停住,紧贴脖颈,未再前进半毫,关海大手一挥:“莫再前冲,否则管叫他人头落地“喀尔客骑兵闻言立刻停了下来,站在当地,目不转睛盯着关海,只要络须人稍有不测,就会再次冲上来与关海拼命,关海环顾四周,只见皇太极率兵策马急驰而来,突来变故,令皇太极甚感意外,围攻自己的喀尔客骑兵如退潮一般撤走,转去扑杀关海,只听周边喀尔客骑兵大呼:“快救首领“皇太极谙熟蒙文,闻呼料想关海已然得手,急率大兵奔赴而来,喀尔客骑兵不敢妄动,闪出一条道来,皇太极率部鱼贯而入,此时络须人已被建州兵提将起来,浑身是土,额头淌着血,适才落马而至,仰着头,满脸桀骜之气,不言不语。关海对皇太极道:“此人应是介赛,听凭四贝勒发落“,皇太极点点头,纵身下马,走近介赛,介赛旁若无人,依旧仰着头,一脸鄙视,皇太极手一挥“放开他“抓住介赛的几个建州兵松开手退到一旁,架在脖子上的大刀也挪将开去。皇太极用蒙语对络须人道:“可是介赛首领吗?“介赛不屑一顾,鼻子里哼了一声。皇太极继续道:“久闻介赛英武神明,却因何投靠腐明,与建州为敌。如此作为岂不坏了首领半世英明,明國大厦将倾,建州才是盖世霸主,如此不知时务,怎配做成吉思汗的子孙,建州,蒙古山水相连,心念相通,我等应亲近友好共图霸业,怎可受人挑拔,为眼前小利,手足残杀,令外人拍手称快!“一番话说得所有喀尔客骑兵皆默不作声,介赛慢慢低下仰起的头,端详眼前的四贝勒,心想:“此人想必便是四贝勒皇太极,果真气宇非凡,想到之前所做确让人不齿,有辱成吉思汗在天之灵,事以至此也只能任由天命了“皇太极又道:“今天,且放你回去,希望你好自珍重,与我建州重修旧好,结盟誓约,兄弟合力共成霸业!“听到这里介赛一愣,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半信半疑道:“你放我走?““正是“吩咐建州兵牵来一匹战马,介赛翻身上马,冲皇太极一报拳,大声道:“就此别过“说罢打马率兵而去,关海甚为不解,走到皇太极身边道:“就这么把他放走了?,大汗可是发话要将他生擒带回去!“皇太极目不转睛注视着喀尔客骑兵渐行远去留下的滚滚尘埃,自言自语道:“他会回来的!“正这时喀尔客大军嘎然停住,一骑飞出,奔建州急驰而来,待到近前,正是介赛,马上大声道:“择日,恭請汗王,诸贝勒来喀尔客品奶酒,奶茶!叙亲近,友好!如若能来,介赛将不胜荣兴!“不待皇太极发话,介赛掉转马头,一踹马燈,狂奔而去,会合喀尔客大军一路而走。皇太极,杜度,关海引军回开原,努尔哈赤得知收服介赛,甚是高兴,未几日介赛遣使恭请努尔哈赤携诸贝勒,前往喀尔客,努尔哈赤欣然允之,赏赐有加,即日启程,努尔哈赤一行进入喀尔客,介赛,煖兔等诸部首领率亲兵驱马数十里亲自相迎,于介赛大帐内设酒宴款待,缔结盟约,自此喀尔客诸部皆归附建州!

诗云:

沙场识干戈,

刀剑分清浊。

烈焰垂宇宙,

坚冰化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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