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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2：如果我老了
作者：乌嫡┊。筹赙。(QQ:1070066153)
我将搬进从水墨画里拾得的庭院，每天路过篱边的蔷薇，刻意用指缝捕捉这被子孙柔情的手掌拍打过的石桥，我喜欢这个侧卧在小溪眉梢的横行者，就像喜爱多年前飞扬跋扈的又一个自己。
云霞在水雾里散开的时候，我会陪我的桥一起看日落，安静地看着太阳砸进一片黑暗，傻笑着听炊烟升起时蔬菜们尖锐颤抖的声音，然后想到自己沉入地下时，会不会觉得像它们一样害怕。
有时候我弯下僵直的腰，告诉小鱼们我的爱意，它们好奇地跳起来，弓着身体观察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然后毫不留恋地拍起一串决绝的气泡。
“波神留我看斜阳，吹起粼粼细浪。”
我相信波神定是有着紫色长发的男人，他坐在被人鱼举在心头的珍珠上，唱一支从我篱边蔷薇里谱出的歌谣，歌声温柔，像是嫩柳投入河的怀。
婚前栽下的柿树已经活得太久，以至于迟迟不愿挂果。
我将我的孙儿抱在怀里，告诉他们不要为此躁动，因为秋天将为它带来金色的外套，它会是比以往更好的母亲。
我亲吻很多年前为儿女织就的毛衣，想得到哪怕一丁点儿美好，却发现自己早已无法看清毛衣上张扬的纹路。
我能做的只是扯开腐化的线，用它逗弄角落里慵懒的花猫。
它也老了，有时睡下了便很久不再动弹，我多担心它不知它会在哪一段光阴下死去，就像担心我自己一样。
我的牙齿开始错落有致地散开，然后消失不见。
我定已有了孩子，我叫他毛毛或者豆豆，抑或毛豆。尽管我曾想为他取名郁若，当时的我已经不再年轻，最大的愿望是孩子们好好儿的活着，而不是端起文艺范儿，把笔杆子当奶嘴用。
餐前餐后，我会去寻东边的二姑西边的三姨，在村口的枣树下铺下一团又一团瓜子，凑成一桌圆满的麻将。
赌注是一棵白菜，一把茴香，或者一小块碎花布。
我吞下一朵滴露的蔷薇，沿着一路铺开的彩虹，像即将使尽气力为自己造下一座美丽坟墓的老象。
用一朵蔷薇，用一片云朵。
我将自己融在风声里，融在柳枝梢头，当我的子孙奔向我的桥，我一跃而下。
我轻软地跃下，告诉我的孩儿、我的鱼儿、我所爱慕的水神深紫色的发，我的喜爱。
我已经这样老，老得只剩一心的柔软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