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疼痛,洪九缓缓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的中间有一张圆形的木桌,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低头吹着什么。
当她转过身,一张认真地脸庞正仔细地看着手中的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正当她往床边坐下,拿起汤匙喂他时,才停了下来,“你醒了?”
这声音就像夜晚唱歌的黄鹂一般动听,那脸上绽开的笑颜,宛如春日里盛开的一朵牡丹,白里透红,娇艳欲滴。
“快,把这药汤喝了。”她示意自己张开嘴,他便像鬼使神差一般张开了嘴,任凭她喂着。此生他从未遇到了如此善良的妙人,她的一笑好像拨开了他的生命中所有雾霾一般清澈。她的声音好比天上的祥乐般动听,她犹如他生命中的仙子,来拯救他这不堪的人生。
“多谢,小姐。”喝完药半晌,他才挤出这句话。
吴婉君掏出袖口中的手帕,轻轻地为他擦拭着嘴角的药,“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四天了。要不是大夫说你身体无大碍,我心中都起了给你办后事的念头了。”
“小姐费心了。”洪九不好意思的说道。
吴婉君笑道,“既然你醒了,那便出门活动活动筋骨吧,你家在哪里?等你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洪九听罢,脸色一下子变得暗沉了起来,“我……我无家可归。”
“什么?我不知道你的身世这般可怜,这样吧,我一会与我爹爹商量商量,看看你能不能留下来在衙门中当个杂役吧。看你这身子骨,将你送到外面,过不了几天又该昏厥了。”
“谢谢小姐。”
“不必了,我叫吴婉君,你呢?”
“我……我……我叫阿九。”洪九羞愧的低着头。
“阿九?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名字,长长久久。”说着,她便又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是他此生见过的唯一一个温暖他内心的笑容。
“什么?爹爹,您说张大人是来提亲的?”书房内,吴婉君正诧异的问道。
吴寅也无奈的点头,“是啊,昨日,他便下了聘礼。他是爹爹的上司,爹爹又不好意思不从,所以我才来问问你的意思,如若你觉得合适,那么我便收了他的礼,如若不合适,那我便退了这门亲事。”
吴婉君觉得有些莫名,“爹爹,张家公子在青阳城是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刘大哥说,他曾经玷污了七王爷府中好几个长相貌美的丫鬟,使得七王爷没办法,只好将府中的貌美丫鬟全部赶出了王爷府。”
“好,那爹爹就去退了这门亲事!”吴寅听罢,便毅然决然地起身,将桌上的那份聘礼礼单拿起,正欲门口走去。
“等一等,”吴婉君突然叫住他,“爹爹,如此得罪刺史大人,您的仕途……”
吴寅笑道,“傻女儿,你是爹爹生命中唯一宝贵的,你若过得不快乐,我做这个官也没多大的意思了。”说着,他径直往门外走去。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院内梧桐树旁的梨花早已被风雨压坏了枝桠,满地的落叶就像河中的浮萍一般七零八落,枝头那几朵半开的花骨朵正因为那风雨的缘故也都低下了头。她再无心思欣赏这般凋零的景色,推开衙门的后门,缓缓游走在大街之上。
“哎哟。”突然一个重物向她撞来,使她一不小心跌进了一旁的水洼中。
“姑娘,您无大碍吧?实在对不住!”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急忙上前扶起她。她神情有些恍惚,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无碍的。”
“姑娘看起来有心事。”那男子问道。
吴婉君这才仔细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眉目清秀,一袭白衣,手中还拿着一把纸扇子,看着像是一个书生。“并没有。”她勉强的摇摇头。
“姑娘的衣衫被在下弄脏了,不知姑娘能否给在下一个机会赔罪?”说着,那男子对她弯腰行了一个礼。
“你要怎么赔?”吴婉君被这人的礼数有些吓住,便问道。
“在下的船只就停在附近,如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意送姑娘一套裙衫可好?”
吴婉君看了看此时被污泥染脏的衣裙,离衙门还有好些路程,无奈,她只好点点头,“好吧。”
一袭白衫款款随风舞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臂间的水袖好似一条长长洁白的云彩一般随风飘着,轻轻地就像一丝薄纱。头上梳着一个垂髫飞云髻,衬得她那白皙的脸庞更加的娇小玲珑。剔透的锁骨若隐若现,眼前真是一幅谪仙的画面,令人不知不觉便看得入迷三分。
“这件衣服倒是挺合身的。”吴婉君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些许地赞许道。
墨心微微一笑,“实在抱歉,画舫中皆是这白色的衣物,小姐喜欢便好。”
吴婉君这才展开笑颜,“我的确还是蛮喜欢的。”
“不知姑娘芳名?”
“我叫吴婉君,你呢?”
半晌,墨心才道:“墨君。”
“你的名字中也有一个‘君’字啊?”吴婉君笑道。
墨心后退一步,道:“吴姑娘,方才路边看见你愁眉不展的模样,是否有心事?”
“别提了。”吴婉君有些泄气的找了一个凳子做了下来,“一个与我素未蒙面且声名狼藉在外的男人的父亲居然来我家提亲。”
“看起来,你不太喜欢那个男子?”
吴婉君点点头。
“既然吴姑娘不喜欢那个男子,大可说明便是。为何还要如此愁眉?”墨心不解得问道。
“那男子的父亲是我爹爹的上司,如若爹爹不从命,我怕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