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冷得有些令人不知所措,沈敬之看了看此时繁星点点的天空,浅浅地说道,“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冬日不远了。”
“冬日的确不远了。春季也快要到了。”韩廉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看着沈敬之。回廊上的风呼呼地吹着,吹着沈敬之瘦弱的身体,更吹着韩廉此时的心。“不知敬之更喜欢何季节?”
“不敢说喜欢。”沈敬之扭过头,“再喜欢,那季节也不会因我的喜恶而改变。正如饭菜,也不会因我不喜吃而不吃。”
韩廉眼中闪过些许的诧异,“你的确与我见到的一般人不同。”
“不知韩先生要在下答允何事?”
“怎么?这么快便认输了?”韩廉轻轻挑眉。
沈敬之摇摇头,“那道不是,只因,我也没什么事要韩先生应允的。”
“那就先放着,等想起来了再提便是。”韩廉轻笑一声:“放心,并不会违背道义。”
沈敬之转身,“在下相信韩先生。走吧,这会子人估计都到了。”
正堂之上,赫连骜身着一件亮青色衣袍,腰间系着一条鹅黄色腰带,头上绑着一条鲜红色玉巾,脚上踩着一双宝蓝色的绣花靴,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具体位置,看着着实是终身难忘。
“都到齐了?”他一手捧着刚洗好的葡萄,一手吃着一个苹果,看着另一旁风尘仆仆刚回来的侍从,小声问道,“事办妥了?”
那侍从抱拳,也轻声地说道,“回主子,清风幸不辱使命,都办妥了。”
“好!”赫连骜随手递给他一颗葡萄,“赏你了!”
清风受宠若惊得接过葡萄,将它好好的收在了怀里。
堂下共有九人,除去叶萧、沈敬之、韩廉,便是,张士钊,画师柳易、画师吕栩、画师汝轩、墨香坊小童和墨香坊青灵。然而,除了此三人,其他人都一直不敢抬头。跪在一处。
“最近青阳城发生了好多事情,故而把你们叫来是想要查清楚些事情,你们不必害怕,本王会为你们做主的。开始吧!”赫连骜对着沈敬之说道。
沈敬之弯腰行了一个礼,从桌上拿起一幅画款款道来,“首先我们先说说这幅画,不知王爷还记得这幅画否?”
赫连骜吃着苹果,边看了看沈敬之手中那幅美人图,“这不是那日老头画的嘛。”
“正是,这幅画为张大人所画,但并不是原先的那幅画,张大人将原画丢失,至今已无真迹,可当张大人画这幅美人画时,笔法纯熟,似乎并不是寻思着记忆所画,好像是那画中人深深刻入张大人的脑子里一般,对此,我便对张大人开始有所怀疑。”
说着他将目光移到张士钊的身上,“不料,后来韩先生夜探刺史府,从一堆灰烬中找到了一张纸片,那张纸片因为被水沾湿故而未被点燃,这才留下这个证据。”
说着,沈敬之从袖口中将那一片画拿了出来呈给了赫连骜,“王爷,您请看。”
赫连骜接过这已经被水泡的十分模糊的纸片,不解的问道,“你怎知,这是什么纸片?”
“王爷,这是一张画画用的宣纸,您再仔细得瞧瞧,这上面是否隐藏着一些字?”
赫连骜一手捧着葡萄,一手拿着纸片,对着烛火看了半天,皱着眉头摇摇头,将纸片交给一旁那穿紫衣的姑娘,“明月,你来瞧瞧。”
明月接过纸片,看了一会,便兴奋地将上面的字指了出来,“王爷,您看,这是一个‘二’字。”
“哦!”赫连骜恍然大悟,“然后呢?”
“不知王爷是否记得,青灵姑娘说过,那幅画在她被墨君所救之前便在墨君的身边了?”
“她确实是这么说过。”
“可是墨香坊中有一个规矩,便是每个人作画,上面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记号,墨君做的所有画中都隐隐画着一个‘君’字,可是为何这幅声称墨君所画的美人图上却画着一个‘二’字呢?”
沈敬之看了看跪在地上张士钊,见他肩膀抖了抖,他继续道,“青灵姑娘说过,在她昏迷时,曾经见过一个年轻的公子,她说似乎是那公子拿走了那幅画。”说着,他走到青灵的身边,“青灵,是也不是?”
青灵连忙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他继续道,“那么答案便很明显了,这一切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幅画根本就是张大人所画。王爷,您将这纸片竖着看,其实并非是个‘二’,而是一个‘刂’字。”
赫连骜听罢,立刻抢过纸片,竖着看了一会,惊奇地叫了起来,“果真!可这与那个老头有何关联。”
韩廉抱胸靠在柱子旁,用一种慵懒的语气说道,“小王爷,你口中的那个老头叫做张士钊,钊是左边金右边刂。”
“哦哦!”赫连骜恍然大悟得张大嘴巴,示意沈敬之继续。
“张大人老年得子,对这儿子极其宠溺,即使得罪王爷,他也会想方设法使张公子的得到的罪责降到最低。刺史府满园的华丽,想必都是张公子所为,张大人如此喜欢作画,张公子也便有了些许画画的天分,所以,张公子便与墨香坊有了些许的交情。”
“不错,”一旁的柳易缓缓地开口道,“张公子一向纨绔,我们都未想过他会与作画扯上任何关系。那日,我们的船只游到临汾县时,张公子突然造访,说是要与墨君切磋画技。墨君便指着河岸边一貌美女子,谁画出她的卓越风姿便胜。不知是因为名字中都带有一个君字,或者如墨君所言,一切皆是缘分,此后,墨君便迷上了那位姑娘。”
“那姑娘是否名叫吴婉君?”
“正是,她正是前任吴县令之女,吴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