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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诱饵

在楼下简单的用过了晚饭,燕九诚两人就被客栈伙计领进了三楼上的两间并排的上房。

鞍马劳顿地跑了一天,弄了一脸土还惹了一身马汗味,才进房间冰羽就吆呼客栈伙计去打水,准备洗澡。

听着隔壁哗啦哗啦的水声,燕九诚暗自摇头,心道女人就是这么麻烦,老子洗了半个钟头揪出来了,这冰羽泡了一个钟头都没完事。不过他也没空抱怨,毕竟他还有事要做。简单地收拾一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燕九诚拿上绝云刀就出门了。

燕九诚没走楼梯,走廊尽头的窗户下面是一座小型的花园,花园外面是马厩。燕九诚轻轻打开窗子,跳了下去。

天色已黑,燕九诚从花园的围墙处翻了出去,动作快极,倒也没有人看见。

沿着马厩中间的小路走到尽头,燕九诚找到了负责管理马厩的执事,拿出了杨念青给他的那块木牌。那执事看到这块雕刻着彼岸花的木牌,脸色微变。

待燕九诚说明来意之后执事便立刻带着他去马厩寻了一匹体格高大,毛发乌黑的好马,从客栈后门牵了出去,燕九诚抓起缰绳一跃而上,沿着大路向镇子外飞驰而去。执事在后门左右看了看,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这镇子不是太大,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燕九诚就从镇子东面骑了出去。

镇子东面的大道从一片杨树林之间穿过,燕九诚按照之前杨念青的指示来到了树林尽头的一处高坡上,下了马牵着马缰静静等待。

昨天晚上晚饭以后燕九诚再次潜出了大营,趁着夜色去了城西的朱记棺材铺找到了杨念青。燕九诚告诉杨念青自己暂时需要魔教的帮助,谈到关于蔷薇盟可能会在归途对冰羽实施暗杀的时候,杨念青只是诡异地笑了笑,从桌子上的砚台下面抽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燕九诚。

在那张纸条上燕九诚没看到魔教关于这件事的任何行动或者意图,只告诉他要来这去与魔教会合。字数不多,燕九诚记下以后就着烛台烧掉了纸条,便起身告辞,杨念青也不挽留,挥手送客。

现在燕九诚就站在会合的地点,等了半个钟头才听见周围的树林里悉悉索索的人声,马儿不安地打了个响鼻,燕九诚轻抚马鬃以示安抚,回头扫视着四周,握紧了刀柄凝神倾听这四周的动静。

就着月光,燕九诚看见树上草丛里密密麻麻的兵刃的反光,也不多言,朗声道:“哪位是魔教谭嵩,请现身一见!”

片刻之后树林里有人叫道:“口令!”

燕九诚也不啰嗦,低喝一声:“紫微!”

“贪狼!”那边回应一声。

“杀破狼!”燕九诚老实回答。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燕九诚霍然拔刀,黑暗的树林里闪过一道白光。

“当啷!”

一柄流星锤被远远弹了出去,划过一道圆弧飞进树林,随即十丈外的黑暗里传来一声闷哼。

“久闻燕大人号称远东军之下第一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前面的黑暗一阵摇动,模糊的人影中一个瘦小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燕九诚定睛看去,这个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上系着一块黑巾遮住了大半脸庞,一对褐色的双目精光闪烁,只是听他的声音颇为苍老,估计已经上了年纪,在众人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你是谭嵩?”燕九诚问道,眼睛紧紧盯着来人的背后。

“不错,我就是谭嵩。”那人答道。

燕九诚全神戒备,手扶着刀柄,不敢大意。

“我已经来了,为何不以真面目相见?”面对同样是出身魔教的这个人,燕九诚不敢掉以轻心。上一次杨念青的出手试探,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要不是燕九诚还算机警,只怕他早就全身溃烂,死在了东都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

仿佛感到了燕九诚的戒备之意,那老者黑巾下面的脸似乎笑了笑。

“你是不是被人吓怕了?杨念青那家伙一向喜欢捉弄人,上一次跟他喝酒回来,老夫一连三天腹泻不止,到现在还没跟他算账呢。他就是这个德行,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九诚可不敢相信这老头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跟杨念青那个一身是毒的怪人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舒服,这老头好像跟杨念青交情不错,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笑了笑也不回答。

见燕九诚没什么反应,谭嵩耸耸肩:“不信也罢,我们谈正事吧。”挥了挥手,四周的黑暗里,人影闪动,一阵脚步声响起,人群慢慢退了下去。

周围差不多没人了,整个林子中央只剩下了两人一马,谭嵩这才开口。

“虽然你是哥舒漠推荐的人,但是我们无法确定你的立场,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暂时见不到我的真容。”谭嵩解释道。

燕九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下面就说一下这一路的安排”,谭嵩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算上今晚,你们要在这住三个晚上,我会在你们住的地方安排人手。有事情就去找今天的那个执事,福来客栈上下都是我们的人,你尽管放心去找。”

燕九诚点点头:“我晓得了。”又想了想,插口道:“这样一来,就会耽误两天,我想最晚明天一早,蔷薇盟和血衣卫的人就会到达,到时候。。”

谭嵩打断了他的话:“这镇子不大,却也有他们的人,你以为走得快就能摆脱他们么?你俩可以日行千里,但是还要休息,他们可是日夜兼程地追,谁快谁慢,你心里有数。还有,那些中央军的人,他们是什么货色,我不说你也清楚。”

燕九诚默然。谭嵩继续道:“我让你们多待两天,这不是我的安排,是教主大人的安排。如果你自信可以说服他我不介意替你引见。”

燕九诚略微沉吟,开口道:“我不清楚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们这样做,无疑是让我们身陷险境,蔷薇盟和血衣卫有哪一个是好对付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肯定是跑不掉的,而谭先生你,想必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谭嵩冷哼一声:“老夫我自然是要倒大霉的,摊到这么个任务,你们就是受点伤都是烧高香了。你不必多言,教主自有安排。”

燕九诚皱眉,除了已经知道这事有魔教教主的参与之外,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想了想,抬起手便欲告辞。

看到燕九诚的不耐,谭嵩抬起手:“慢着。”

“谭老先生还有什么事么?”燕九诚微微眯上了眼睛。

谭嵩伸手入怀,拿出一颗蜡丸。

“这是教主大人给你的信,但是你要小心,蜡丸里面藏有剧毒,而且不能以外力强行破开,否则里面的信纸就会化为飞灰。”

燕九诚犹豫一下,伸手接过,道:“既然你们的教主写了信给我,那就有破解这毒的办法。”

谭嵩点了点头:“你要去镇子里的醉花楼去找一个叫‘嫣儿’的姑娘,她是白杨镇最有名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是醉花楼的头牌,很好找的,她会帮你处理蜡丸里的剧毒。”

燕九诚笑了笑:“敢情醉花楼就是你们魔教的人开的?”

谭嵩不答,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麻布袋子递给燕九诚。

“想见嫣儿姑娘,没有这些硬通货怎么行?记住,口令是‘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记下了就赶紧去罢,好好见识见识那个狐媚子的手段。”谭嵩的语气有些冷淡,似乎跟那个叫“嫣儿”的姑娘不太对路。

燕九诚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收起蜡丸,翻身上马,马蹄声中,奔着白杨镇的方向而去。

回到客栈,燕九诚留意到冰羽的房间还亮着,想了想,走过去敲了敲门。

有些事要和冰羽商量,在回来的路上,燕九诚想到了某种可能,或许他和冰羽两人就是魔教抛出的诱饵,就是为了引出那些潜在的敌人,从明天开始,这一路上每到一处,都会杀机四伏,除非他们能活着到达剑门。这样的事,燕九诚想不出隐瞒冰羽的理由。

就在燕九诚敲门的时候,来福客栈也迎来了一批客人。

现在还不到亥时,来福客栈的大门依旧敞开,只是一楼已经没有几个客人了,除了几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掌柜的打开了账本,伙计们都聚在角落里唧唧喳喳的说着白天的见闻。

“你们看到没,今天来了一个漂亮小娘,可算是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了。那长得,长腿细腰的,脸儿也不错,就是比上嫣儿姑娘也不输几分,要是能讨个这样的老婆,就算少活二十年我也愿意。”

“是啊,长得真是不错。可是老七啊,咱也只能看看而已。你就没看见那小娘带着剑,一脸煞气,走起路一点儿声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有两下子的,根本不是咱们能碰的,小心她割了你的舌头。”

“哎,你不说还真没注意。”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大门口走进了几个看起来与寻常行路汉子无二的中年人,为首的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

那老头笑眯眯的,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一颗银锭,推到正在算账的掌柜面前。

“还有菜没,开两间上房,我们要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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