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爱到癫狂?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恨到绝望?
……
魔界血土,天空暗红,大地流火,仿佛一切都回归虚无,空气中的每一寸都流动着诡异。
屋中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那双眸子较以前更加深邃迷人,泛着浅浅淡紫色的光芒,却没有丝毫生气,像一潭死水。三千墨发散落,明艳动人,眼角攀附着一抹深紫色的曼陀罗,眉间一点朱砂,白肌如雪,朱唇似火,一身火红血袍,令人望而生畏。
这女子的容颜在这六界之内,怕都是无人可敌的。
“如黎,我来这里多久了。”女子淡淡的对着旁边的侍女说,眼睛还是不断凝视着窗外的一片赤色。
“主人自那日被魔君相救,已经有三百年了。”
——三百年吗?已经三百年了,自己原来如行尸走肉生活已经三百年了。还不如那日……
突然屋内一阵寒风,一股紫烟,血凌桀已经在她身旁。那女子微微回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罂粟香气和浓重的酒气,闻得人头晕。
血凌桀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一瞬间而已,就将那女子俯身压在了身下,屋内昏暗的光线,衬得那男子更加妩媚动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尽是邪魅,忧郁深邃的看着身下的女子的朱唇,慢慢靠近,就要吻上,那女子却轻轻别过了头,眸子里还是一片墨色,什么都没有。
“血阡染,我等了你三百年!三百年还不够让你忘记他吗!”血凌桀绝美的脸上尽是憎恨。
血阡染还是没说话,头放在一侧,发丝凌乱,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
“好,我不会动你分毫,但总有一天我要得到你的心。”血凌桀猛地站起来,一脸不甘的望着血阡染,推门离去。
血阡染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自己的心早在三百年前化为灰烬了,自己都没心了,拿什么给他呢?
宣城内正值初春,粉色的桃烟笼着整个宣城,满城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美不胜收。
“路陌飞,你给我站住!”一声怒吼响彻云霄,划过天际。只见九伯正怒气冲冲的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撵着路陌飞满街的跑。
“师傅,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路陌飞穿着蓝衫,一边飞奔一边满面春光冲身后的九伯喊,那束秀发也随着自己的动作一上一下。
“这小子,又要拿自己的酒钱去赌博了。真是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九伯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弓着身子大口喘气,老了,真是老了。
路陌飞摆脱掉了九伯,一转身就进了一个挂着“赌”字锦旗的店里。
只见店内一片人声鼎沸,嘈杂不已。路陌飞握着鼓鼓的钱袋,正在找一个可以赢钱的风水宝地。
“陌风~”路陌风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犹如三九彻骨的寒风。
路陌风僵硬的转过身去,就看到了身后满脸堆笑的青箩正静静盯着自己,顿时心中无数利箭穿过,笑容一时僵在了脸上,机械的挥了挥手。
“好……巧。”
“巧吗?我不觉得啊”,等到路陌风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已经被死死的揪住了。虽然这疼痛他也习惯了,但是每次遭受,他都要在心里默默呐喊,
——这女子,真生猛!
远处的浅子均静静注视着两人,俊美的脸上,透着深不可测的笑容。
“放手,放手好不好,你看你今天打扮的如此淑女,若是被我这种人毁了形象那真是太不划算了”,路陌风一脸讨好的可怜巴巴的对着眼前外表娇弱,内心却无比剽悍的女子。
“路陌风,这是第……”
青箩还没说完话,浅子均便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姑娘,可否问你们一件事?”浅子均微微一笑,温暖的像和风煦日。
青箩急忙收了手,脸微微泛红,目光躲闪,结结巴巴的说,
“公……公子有事但说无妨。”
路陌风看着前一秒还是个母老虎的青箩,这一秒却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心里叹道,女人啊,女人啊。不过也不怪青箩如此肤浅,眼前这个男子的容颜确实让人难以招架。只是……差了自己那么一点点吧。
路陌风正在心里做文章的时候,浅子均的目光又转到了他身上。
“不知二位可曾知道如初客栈?”浅子均扇了扇手上被墨迹渲染的扇子。
“知道啊,肯定知道,你就这样从这里直走再拐个弯,走上十步,右手边就是。”路陌风一脸驾轻就熟的样子。自己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宣城人,这点事算什么。
浅子均抱拳谢过之后就离开了,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此时正在打闹的两人,目光一沉,萧子墨,和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啊。
“魔君,真要让血魔神去凡间吗?”魔界大护法屠天忧心忡忡的对紫炎殿上的血凌桀说。
血凌桀此时正在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血灵珠,还是依旧美艳的不可方物。一手扶着下颚,不以为然的对屠天说,
“她既要去散散心,那就由她吧。”
“可是……”屠天欲言又止,嘴唇蠕动几下之后,不再言语。
“你是怕我还斗不过一个凡人吗?”血凌桀的语气中,有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压迫感。
“看来是我多虑了。”屠天慢慢退下,魔君一向处事心狠手辣又深谋远虑,看来真是自己白担心了。
此时的花殇殿中一貌若十三四岁的侍女正在对着血阡染叽叽喳喳些什么,
“主人主人,你看你看,我们这次去凡间我就穿这个去好不好,主人,如黎好不好看?”眼前的小姑娘兴高采烈的在血阡染面前一圈一圈的旋转,粉色的小裙子轻柔的像一片桃花瓣。
血阡染盯着那抹淡粉出了神,陷入了沉思。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如黎看出血阡染有什么异样,担心的凑上前去。
血阡染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如黎在跟自己说话,摆一摆手,挤出了一丝笑意,
“我没事,你就穿这个吧。”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味道,平淡如水。
若不是这几日,如黎打着要给血阡染散心的旗号,吵着闹着要去人间,血阡染怕还真是没有什么兴致出这魔界一步。要不是如黎自重伤便在身旁照顾自己,是这魔界唯一一个真心待血阡染的人,别人说话怕也是请不动血阡染。
血阡染施法隐了自己眼角的罂粟和眉间的朱砂,脸上蒙上了一层轻纱,还是一袭血袍,风华绝代。
一到人间,如黎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哪里都好奇,哪里都想去,血阡染让如黎一个人去玩,自己便找地方歇息去了。
一个黑影,开始跟在两人背后,忽然又消失不见了。
盈月楼内此时正歌舞升平,数十个绝色舞姬正在台上翩跹起舞,令人赏心悦目。血阡染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还是无神的坐在桌子旁放空。
“路陌飞,又是你!你就今天把欠老娘的钱都还上!”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双手插腰,白沫横飞。
血阡染却依旧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嘈杂。
“我……不!”路陌飞冲那妇女吐了吐舌头,一脸放荡不羁。不过,明显他高估了那女人的耐性,那女人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四个壮汉。
路陌飞心里一慌,完蛋了完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还是走吧。
刚要溜走,又看见两个彪形大汉挡在了门口,
怎么办,怎么办?路陌风正着急,忽然转念一想,自己虽然学艺不精但也还是会一招半式的吧。
突然,路陌风双手合十,气定神凝,向空中大叫“来!”几个壮汉皆被路陌风这架势下了一大跳,不敢上前。可是过了半响,也不见有什么异样。几个壮汉更是恼羞成怒,刚想上前,“咣当!”一把宝剑直直插在了血阡染面前,背后黑影又闪了一下,众人皆一惊,血阡染却还是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受惊吓的表情。
“失误了,失误了”,路陌风满脸歉意的跑到了血阡染面前,手挠了挠头,“对不起啊,姑娘,没受伤吧。”路陌风语气里满是歉意。
血阡染瞥了一眼眼前人,脑海中顿时风起云涌,翻腾不息。那些本以为都忘记的事情又浮现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