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个炸弹,使气氛变得僵硬起来,纪涵雅也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于是我们谁都没有再次开口说话。相互默契地沉默着,一言不发地品着各自的咖啡。直到见底,也不过再让waiter加满,然后继续喝,谁都不敢妄自越足。像一个被封闭的禁区,当初如此的熟悉,现在却不得不拉开距离。互相警惕着却又互相好奇,只是哪边都不曾打破禁忌。
我的视线全放在玻璃外的世界。我一向不喜欢那种莫名的尴尬,有些难堪,有些压抑,就像很亲密的关系却被硬生生捅出裂隙,然后就再也无法弥补。
就像我和她。
隔着玻璃的世界,如此静谧。生活的气息真切地可以感受到,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一切看上去也就更加清晰。我逐渐开始适应了这份沉默,似乎接受、默认了它的存在。
“程茗?”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有点熟悉,只是实在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和纪涵雅同时抬头,看到来者都有些惊讶。纪涵雅的眼中却更有些捉摸不透的情绪,但当时的我并不了解她的这种情绪,如果懂,也许一些事情就不再会发生。
这是一个高挑削瘦的男生,白净的模样很是熟悉,一双修长细腻的手让人格外注意。
“千……逸?”我凭着记忆勉强想起了这个不太熟悉的名字,但依然不是很确定,迟疑的开口。能遇到同学我是没有多大意外,毕竟这片区域离学校很近,同学多半都是住在这里附近。
千逸的身边跟着一个娇俏的女生,也是与我们差不多的年纪,打扮活泼可爱。“对哦,是叫千逸。”千逸还未开口,女生就已替他回应了我。
千逸微微一笑,表情疏离却又带着亲切,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自然。我发现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着纪涵雅,也许是我的错觉。
纪涵雅放下杯子,“我还有些事,既然你遇到了朋友,那就先慢慢聊。我先走了,下次再联系。”她的语气如同对待久别重逢的老友,然而我们的确是如此,只是总觉得有一份刻意在里面。最后一句话的意有所指,暗示着她还没有告诉我的那些事我迟早会知道。
“好吧,一个人注意安全。”
她结了账,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背影依旧是高挑修长的好看,却总觉得多了什么和少了什么。
“你朋友和你吵架了?”女生突然抛出这句话,突兀的让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心中斟酌着语句,千逸却抢先开了口:“小晴不能这么没有礼貌啊。”他有些责备,女生变得很委屈。
“问问都不行啊。”她小声说着,抗议着不满。
“不好意思,妹妹不太懂事。”他开口,依然是疏离与亲切交融的语气,儒雅的外表使人好感大增。我莫名地微微觉得这位同学有些不一般。
唤为小晴的女生听见这句话脸色突然有些苍白,她微微低下头,尽力掩饰着神情,然而我仍然发现了。
“千逸,我去下洗手间。”女生打了声招呼,立刻离开。
此刻就剩下我与千逸,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彼此本就不熟悉,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是同学,以后会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我正想着借口推脱离开,千逸却突然开口。
“刚刚那位女生,是你的好朋友吗?”
我微愣,“以前的好友吧,现在不常联系。”我半真半假地编织着话语。
“这样啊。”他低沉地自喃着,随后微笑着回应,“有些冒昧了,抱歉。”虽是这样说,倒是看不见一点感到冒昧的样子。
我无意与他多说,自是没时间也没必要介意那么多。
“那么……”我顿了顿,斟酌着语句,酝酿着该如何开口。
“你还有事吧,”他开口,嘴角的笑意难以捉摸,“先去吧,没关系。”他像是早已看穿了我的想法,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候放我离开。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又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我勾起嘴角,离开时礼貌地点头示意,然后快步离开。走出咖啡厅,我并没打算就这样早早回家,现在还未到午间十二点,肚子就感觉有些饿了。
新坊这里有很多别致的西餐厅,又因为顾客多半是学生,所以性价比很高,口味也很棒,不想过多麻烦的解决午饭,我索性挑了一家看上去顺眼、菜品丰富的意式餐厅坐下。一个人享受这午间静谧与短暂的放松。
微风轻拂过这个世界,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孤身一人离开,却迷惘在繁杂的世间。来来往往的人流从我身旁经过,我却不属于其中。那么多年后我才明白,无论你认识多少人,无论你经过多少事,这都不能证明你的存在。你存在的意义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创造,你想要的一切也只有靠自己才能长久。没有人可以帮助你,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成长的旅程,成长的路上,别人能给你的,仅仅只有经验,一切只能靠自己。你一直,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