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又是一个寒冬,今年比往年更冷,自从来到冰月小筑后,我便甚少出门,特别是冬季,有时一天也未踏出一步,除去万黛、万蒙、奴真和显时不时会来看我之外,几乎没有访客。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真如我开始所想,我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万蒙对我深情依旧,他甚至向刘眷提出要与我联姻,如今我虽不是族长之女,但作为宗族之女,婚姻自然也不能自主,全看刘眷之意,叶万族拥有上万匹战马,我不认为刘眷会拒绝这么亲事。至于我,若能嫁万蒙,此生平安富足亦足矣。
两年来,显一直与一些宗族保持着紧密联系,比起两年前他成熟了不少,再没有对我说出要有一天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类话,但他越内敛,我越明白,他只是在等,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一大早侯爷府便来人送信,六日后是雪雁大婚之日,让我择日回侯爷府,筹备雪雁出嫁事宜,两年了,拓跋开终于要与雪雁大婚。我请送信人转告,明日便会回去。
送信人一走,小绿以为我会很不开心,但我有何立场不开心,不管怎样,雪雁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会祝福她,既然这是我的命运,那我便会认命。
冬天的夜黑得格外早,我早早便躺下,准备养精蓄锐,好等明日一早进城,但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窗外的寒风吹着门窗发出嗤嗤声响,弄得我心烦意乱,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极轻极轻,但在黑夜中却听得极清楚,我一惊,不会是盗贼吧?
房门处传来挑门栓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开门走了进来,来人背着光,看不清脸,只依稀可见身材很高大,我睁大眼屏住呼吸,手中紧握枕头下的上古冰刀,来人向床边走来,掀开珠帘。
是拓跋开,两年了,他的身材变得更高大魁梧,我一眼便认出他来,瞬间便松了口气,我们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但我明白他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夜已深,世子请回吧。”我的声音很轻很淡,读不出任何喜与怒,我的逐客令拓跋开并不在意,反而来到床檐边坐下,伸手轻轻掬起我乌黑的发丝,任它从手指间滑落,动作娴熟自然,仿佛我们不是两年没见,而是一直在一起一样,他如此轻佻的举动自然让我我很生气。
“为什么不大声叫?”拓跋开笑着说道。
“叫来了人,我还得陪着世子一起向大家解释,夜已深,我不想打扰别人。”我忍住怒气回答。
拓跋开将发丝放在鼻子间闻了闻,然后再轻轻放下,接着故意放低身体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那好,我也想休息了。”
今夜的拓跋开让我觉得陌生,过往他从未对我这样,像对待爱人一样逗弄,又像对待情人一般玩弄,耳朵边的热气让我全身一紧,我又羞又急:“那就请世子回府休息,冰月不送。”
“我冒雪而来,你以为我会就这样回去。”我没料到他的回答会如此无赖,更气愤的是,他竟然掀开被子便要上床,平日里我本不是一个情绪起伏很大的人,少有的几次发怒都跟拓跋开有关,今日里更是被他激怒,双手紧抓被子,但口气依旧十分隐忍。
“世子,请自重!”
“自重,如果我今天非要上这张床呢?”拓跋开的语气中充满挑衅,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气得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如果世子这么喜欢这张床,那冰月自愿割爱。”
但我的动作不够快,还未起身,便被一股重力给压回床上,隔着被子,拓跋开与我的身体贴的密密实实,他浓重的呼吸吹在我脸上,我不自觉的一阵轻颤,再见拓跋开目光如炬,似要吃人一般,就算再比同龄人冷静沉着,但毕竟不谙世事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密,我慌乱不已,本能的将双手阻挡在拓跋开胸前,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这一切都是徒劳,根本不能移动拓跋开半分。
“你想干什……”我有些着急了,话未落音,一个密实的吻压了下来,突来的侵袭,让我乱了分寸,摆动头颅想要甩开,但拓跋开的唇像无所不在,越挣扎他用的力度便越大,像磁铁一样紧紧吸附着,我那经得起拓跋开这样的攻势,身子一软便没了力气,我放弃了抵抗,任他为所欲为,我告诉自己,既然赶不走他,但可以管住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不回应?”拓跋开生气的质问我,我将头转向一边冷冷的回道:“世子大婚将至,冰月还请世子自重。”
“看着我。”拓跋开突然很生气的握住我下颌语气严厉。
我挣扎不过,气极,拿出枕头下的冰刀便向他刺去,一刀刺中他的肩膀,鲜血然后了拓跋开外衣,我吓得待住,虽然伤口不深,但我以为他会躲过。
“你为什么不躲?”我颤抖着嘴唇问。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你可以杀我打我,但只能在床上。”拓跋开无所谓的大笑着,我的内心排山倒海,比起两年前,他的眼神更加摄人心魄,我曾认为显在这两年逐渐有了大将之风,但如今看拓跋开,却是霸王之气已经显露。
我提醒自己不要在意他的伤口,最后,拓跋开叹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月儿,我要你陪在我身边,不管我娶谁?你都是我的。”
他的吻像雨点般落在我的眼睛、鼻子、脸颊处,不放过脸上的每一个地方,我习惯了拓跋开严厉冷酷强取豪夺的样子,从未见他这般温柔而又这般脆弱的时刻,一时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反应。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他的唇已经撬开我的嘴唇,在唇齿之间一阵呢喃,我只觉心中一阵委屈,眼泪便要决堤,可是我不能哭,更不能回应。
“为什么不回吻我?”拓跋开将头埋在我的肩颈处,声音很疲惫。
“世子不属于我。”我轻声答道。
“你是我未婚妻。”
“曾经是,世子应该明白,当日冰月作为独孤部族长之女,奉父之命与世子联姻,如今,冰月不再是族长之女,而世子与独孤部的婚约依然有效,时移世易,冰月恳请世子不要忘记自己身份。”
“你口口声声奉父之命,你我相识多年,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情吗?你知不知道,两年前你一句我们的婚约只是闹剧,伤得我有多深?我告诉自己,既然你不屑一顾,我拓跋开绝不留恋。”
说着拓跋开拿出当日我丢给他的扳指,牢牢的带走我的手指上,我刚想取下,便被他按住。
“如果你再敢擅自取下来,我发誓,会让你付出代价,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折磨我只需要伤害自己,若我要折磨你,便会伤害你在乎的人。”
拓跋开的声音很轻,我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我知道他说到做到,而我并不像表面的那样高冷,在这个世上我依旧有在乎的人,奴真便是一个。
“请世子遵守诺言,以大业为重,勿因私情而乱。”我只得如此回答。
“我要你明确回答我,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看着拓跋开偏执的样子,我真想大笑,从古至今有多少帝王负尽红颜不负江山,而你拓跋开,两年前为了前程未曾为我们的婚约多说一句话,既然如此,我为何要痴情错付荒废一生。
“冰月此生早已决定,离情弃欲,所以绝累!”我冷冷的回答。
“离情弃欲,所以绝累?”拓跋开脸上的神采一下消失了,他重复着我的话,并努力的想要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但都是徒劳,最后,他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一般。放开了我,翻身下床,手中还拿着那柄上古冰刀,刀刃雪白因见血而更有几分迷煊,拓跋开转身向外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酸欲泪。
突然拓跋开回头说道:“我情愿你大哭大闹,也不愿见你一幅无欲无求的样子……离情弃爱,所以绝累,刘冰月,你够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一滴泪珠从我的眼角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