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零这时硬着头皮对伍老板说道:“今天带足了钱,可中途被以小偷偷走了,到现在才发现。伍老板,要不等改天我在筹钱给您?”
看到夜零涨红的脸,伍老板倒觉得他不像那种吃霸王餐的人,便道:“也罢,反正这是我最后一批铸造的器具了,就当送你好了。你要好好使用它们啊,到时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听到伍老板的话,夜零心里一阵感激。夜零深深地鞠个躬,脑子同时也在思考自己。自己来到这世界已经三年了,开始时,夜零无时无刻不充满着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夜零也逐渐适应这个世界。但三年中自己做了些什么呢?不敢和人随意交流,不敢走太远的地方,不敢去猎杀灵兽,任何感觉有些麻烦的事都刻意的避免,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自己又在害怕什么?说到底夜零不信任这个世界,同样的否定自己,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不知不觉心早已麻木了。凭借现在自己的身份很有可可能帮助伍老板一家人,可自己都不愿意去尝试。自己真的颓废胆怯成这样了吗?夜零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幅幅孩子的笑脸,这时夜零才醒悟过来,或许那时我到这个世界唯一做的有意义的事吧!毕竟自己还是流着鲜红血液的人。
夜零看向伍老板,真挚的说道:“伍老板若不介意可以到夜家来,我想凭借伍老板的手艺,夜家是不会拒绝的。”
伍老板听到夜零突然冒出的话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苦笑一声:“投奔其他家族我倒是想过,不过现在家里都在吴家的势力范围,想要投奔其他家族也得有个引荐人,不然那个家族会有闲心考察我的手艺啊!况且若出了差错就要彻底得罪吴家了,没人会愿意和吴家过不去。”
夜零想想也是这样,这个世界比他那个世界还要复杂的多,弱者是不受法制保护的,公平也仅仅是对实力相等的人而言。
“我在夜家倒是认识一个人,她肯定能帮上伍老板您的忙,不过决定还是在于您,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夜零想起了夜家的小公主,心想若是请小公主帮忙,这事一定能成。
伍老板心中大喜,若是真能到夜家或许并不是件坏事。虽然夜,吴,陈并称古水镇三大家族,可夜家的实力明面上还是要强很多的。伍老板当即答应,道:“那就有劳夜公子了,还请夜公子放在心上。”
夜零自然明白伍老板现在的困境,拖得越晚,越对伍老板一家不利。夜零慎重的点头,转身离开。令夜零意外的事,不一会儿伍玲竟然追了上来。
古水镇的街道和夜零以前的世界很不相同,夜零走的路稍微有些偏僻,一路上都是很高的树,树叶茂盛,四季常青。这些树每个几个时辰都会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种香气对人无害反而能提神,让人心情舒畅,所以这种树很受人们喜爱,自然栽种的也多。
路上都是用一种奇特的石头铺成的,这种很光滑也很漂亮,走在上面很舒服,石头每到夜晚都会散发淡淡的光芒,夜晚走在路上很方便。路的两旁都是一个花和青青的矮草这种花和矮草的生命力都很强悍,只要有根就不会死亡。夜零最感叹的就是这个世界的环境,难怪这世界人的寿命会这么长,在这种环境上生存,活的不长才怪。
夜零和伍玲就这样默默地走着,很宁谧和谐。“若有宁静的生活,这个世界还真是养老修心的好地方。”夜零这样想着。
半响,伍玲先开了口,道:“听说夜公子举荐家父到夜家?”伍玲稍稍歪头,夜零便看到她明亮的眸子。伍玲的相貌自然没话说,眉目清秀,身体略瘦,皮肤白腻,只是因为家里工作的原因,她的头发挽成了发髻。
“恩。”夜零知道伍玲肯定有事找他,但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静静地等待下文。
“吴锋公子在劝我嫁给他是曾提出一个家父都不知道的条件。”伍玲顿了顿,双手拿着手帕无聊的摆弄,随即手向空中一抛,手上的丝巾落在了头上段香树的枝上。伍玲双手舞动,在树下自由自在的跳着、跑着。
夜零不明白伍玲在干什么,抬头望向伍玲的时候身体一震。他看到伍玲脸颊噙满着泪水,好似令人怜爱的优伶在风中无声的哭泣。这时伍玲哭笑着说;“他说若是我答应他,他可以给我弟弟一个启灵的机会,这个条件我无法拒绝,所以我同意了。”
这时夜零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这位在风中哭泣的少女,无助而凄凉。她接着说道:“夜公子,你知道我的弟弟有多想早日修行吗?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我们一家逃得很远才逃到这里。可逃亡的路途中我的阿母为了保护年幼的弟弟去世了,就死在我弟弟的面前,那时我的弟弟才五岁啊!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仇家杀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从那以后我弟弟就不会说话了,每天发疯似得修炼修炼还是修炼,哪怕身体伤痕累累也没说一句话。弟弟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现在恐怕还躲在某个地方修炼呢!我以前那个可爱爱闹的弟弟就这样消失了,我每天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看着他修炼,看着他受伤,看着他一次次的站起来,我的心好痛好痛,我知道弟弟多么想启灵,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我不得不答应吴锋公子的条件,尽管我是那么的不喜欢他,可我还是感激他给我弟弟这次机会。”
伍玲泪流满面,望向夜零,声音有些颤抖,断断续续的说:“夜公子,求求您不要把家父推荐给夜家好吗?不要让我弟弟失去这次机会。求求您了,求求您,求求您、、、”
看着泣不成声的伍玲,夜零的心也被触动了。他不知道伍家还有这样的故事,他明白伍玲的心情,也同样明白他弟弟的心情。自己现在又能说些什么?答应她,为了弟弟牺牲她自己?不答应,让她弟弟失去启灵的机会,然后自己自责一生?自己又能承诺伍玲什么?自己十五岁了都还没启灵,能给她弟弟一个启灵的机会吗?自己虽然是夜家少爷,可夜家嫡系少爷几百,自己又算的上什么,自己到现在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夜零陷入了沉默,看着夜零久久没有说话,伍玲停止了哭泣,对夜零施礼,转身远去。
夜零看到伍玲像一只飞蛾,摇摇曳曳的向火中扑去,这情形不正是年少自己的模样吗?说到底伍玲也仅仅是无助的十六岁少女,她的世界存在一个令人绝望选择题,却只有一个通向深渊的答案。伍玲已经答应了吴锋,自己又能改变什么?闭上眼,夜零紧握的双手,青筋突起。
“伍玲小姐,请等等。”夜零最终还是叫住了伍玲。夜零此时也面对一道选择题,他有了答案。
伍玲好似没有听到夜零的喊话,夜零加快脚步,一把抓住了她,说道:“我可以给你弟弟一次启灵的机会。”伍玲还想挣脱夜零的手突然止住,不敢相信的望着夜零。
夜零解释道:“半个月后,夜家会开启启灵祭坛,我能得到几个名额,到时你可以把你弟弟带来。”
伍玲美目中有了神采,片刻又暗了下来,衣襟擦拭了脸上的泪痕,道:“可我已经答应了吴锋少爷,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时夜零一咬牙,说道:“他的事就交给我吧,我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认识不少吴家人,相信我能摆平他。”
伍玲听到夜零信誓旦旦的保证,心里相信了不少,但她仍有些疑虑。不是说大家族少爷启灵很早,可夜零应该也没有启灵吧,他若能给弟弟启灵的机会,自己又怎么这么晚都没启灵呢?
不过伍玲现在哪还能想这么多,她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早已没了平时的聪颖。在夜零的催促下,伍玲踏着光滑的青石板,沿着路返回了。
看着消失在路的尽头的伍玲,夜零背靠着段香树坐了下来。他摸了摸还留有唇香的额头,嘴咧了咧笑了。过了些时间,夜零凝视着渐暗的天空,说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句话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在说伍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