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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靖康事变之后,髯翁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迎着早晨初升的太阳,髯翁带着两个贴身护卫,登上了烽火台。这烽火台还是当年髯翁出任中国第一任皇帝时建造的,已经有一千四百年的历史。当年边关一遇到敌兵入侵,烽火台上的烽火便燃烧起来,不消半个时辰,咸阳那边便能知道边关告急。以后不知道从哪一任皇帝开始,这烽火台就不再使用了。

由于蛮夷兵力有限,我们莫宇这里还没有见到蛮夷铁骑。髯翁举目远眺,远山如黛,路网如织,数不清的村庄和乡镇点缀其中。眼看这大好河山即将落入蛮夷之手,髯翁不由得怒发冲冠,蚕眉倒竖,胸膛激烈起伏,悲愤万分。

悲愤之际,髯翁还在思考着一些问题,下一步我们应当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迅速组织一支抗击蛮夷入侵的队伍。如果全国人民万众一心,不愁蛮夷不灭!髯翁思考的第二个问题是,想想自己已经一把子年龄了,必须培养接班人。让谁来接他的班呢?髯翁首先想到了根叔,他决定找根叔谈谈,探一下根叔的口气,问根叔愿意不愿意接掌帅印。髯翁思考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必须为这支军队聘请一名诸葛亮那样的军师,请谁好呢?髯翁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哲学家柴胡。

围剿西夏兵败之后,髯翁这支队伍遭到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老弱残兵回家的回家,退役的退役,目前仅剩下不足三千人,就这三千人也是分布在莫宇周围的几十个村子内,想要召集起来也得几天时间。加之髯翁负伤长期修养,队伍没有进行过系统的训练,想要恢复到当年鼎盛时期的状态的确困难。

正思考间,只见远处的山路上蠕动着几个黑点,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几个人,更近了,髯翁认出了他们,原来是根叔、柴胡、米粒、另外还有一个髯翁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除过奶奶,髯翁瞧不起人世间所有的女人。髯翁对根叔嘟囔着:你们来了也就罢了,我也正想找你们,干嘛还带一个女人?

根叔说:米粒新婚,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叫做素,我去找米粒,动员米粒重新出洞,协助髯翁打败蛮夷。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每个人都有责任保卫国家不受外敌侵犯。米粒说,他研究风的功能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愿意中断研究,还是素劝说米粒,先有国后有家,国家将亡,你研究的学问以后为谁所用?还是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为当前首要任务。米粒在素的劝说下,才答应出洞。

素也看出了髯翁对她不甚欢迎,心里老大不高兴。等根叔说完后素接着说:看来爷爷不太喜欢我们女人,殊不知在我们大宋的历史上,女人起的作用不可小觑,杨门女将满门英烈,为保大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佘太君百岁挂帅,穆桂英大破天门阵,花木兰替父出征,这些巾帼英雄难道老爷爷能视而不见?

髯翁被素将了一军,捻须长考,不再出声。柴胡忍不住了,问道:髯翁大清早带着两个护卫来到这烽火台上,可能不是为了观景吧?

髯翁从思考中惊醒过来,从腰间拔出宝剑,剑尖直指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仰天长啸:我大好河山绝不能落入蛮夷之手!

柴胡又继续问道:髯翁这许多日子按兵不动,想来已经胸有成竹。

髯翁说:我正想找你,想不到哲学家早已经坐不住了。经过这些日子的思考,想来哲学家已经有了锦囊妙计,说出来大家听听。

柴胡说:要说锦囊妙计嘛,暂时还没有。不过最近听到一点消息,徽宗、钦宗皇帝被虏往北国之后,皇妃萍从东京城内逃出,身边还带着皇太子清。而这萍妃正是咱们莫宇人,听说萍妃已经到了莫宇,但是母子失散,萍妃整日啼哭。

听得萍妃还在人间,震撼最大的要算素,自从过黄河被风浪打翻以后,素一直认为萍妃和皇太子清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跟米粒成婚时也就隐瞒了那一段历史,想不到萍妃还活着!那素早已忍耐不住,大声叫道:萍妃在哪里,萍妃在哪里?

米粒和髯翁看素神态失常,心里迷糊起来,难道说这素跟萍妃还有什么关联?倒是根叔双手抱肩,显得非常冷静。因为这出戏根叔从头至尾既当导演又当演员,对他们三人的遭遇了如指掌。

根叔看大家一脸疑惑,心想为了避免误会,索性把这谜底戳破。他慢悠悠地告诉大家:你们大家放心,萍妃和皇太子清都活得很好。我也早都知道这素就是钦宗皇帝指派的照顾萍妃和清的宫女。他们三人在黄河上被风浪打翻以后,相互之间失去了联络,萍妃和素都以为对方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各谋出路属于正常。

米粒有些不满,嚷了起来:可这素跟我结婚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是宫女。你把自己的过去可以不告诉别人,但是不能对自己的丈夫有任何隐瞒,真想不到素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忠于自己丈夫的女人!

根叔脸上显出了一丝讥讽:米粒,我只问你一句,你打算怎样处置素?既然素对你不忠,你完全可以休她。

米粒结巴起来:这个问题嘛,这个这个问题嘛,我还没有想过。

根叔继续讥讽道:你不用想了,舍不得是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这辈子能找到素这样的女人是你烧了十八辈子高香!

米粒的脸胀成紫色:我也没有说过我不要素,我只是嫌她对我不忠诚。

素有些急不可待地说:至于我对待米粒究竟忠诚不忠诚这个问题留到以后再讨论,现在我急需要见到萍妃。根叔,您能不能告诉我,萍妃在哪里?

髯翁听出了一些眉目,此时插话道:这个什么素,你还说你是什么巾帼英雄,连自己的主子都无法保护。

素急出了眼泪:你们现在怎么说我都可以,我没有机会为自己辩护,我唯一的想法是尽快见到萍妃。

柴胡认真思考了半天,然后说:目前找到萍妃和皇太子清对我们大家都很重要,找到了这两个人就等于找到了我们国家的形象,我们就可以扶皇太子清为储君,立萍妃为国母,然后举兵北伐,驱除蛮夷,匡复中华。

根叔有些不以为然:凡事都有一定的定数,有些事非人力可为,我看萍妃和太子清难当大任。

素给根叔跪下了:根叔,您告诉我,那萍妃究竟在哪里?

根叔对大家说:你们大家继续讨论关于驱除蛮夷的问题,我带素去见萍妃。说完便带上素走了。

米粒在素的身后大声嚷道: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根叔回头对素一笑:这个米粒当真有点舍不得你了。

素流泪道:根叔,咱们走快点,别理他。

我相信根叔的话,世界上的事都有定数,冥冥之中的神灵在暗中支配着你的行动。偏偏那么凑巧,不迟不早,正好那天晚上我跟玉环和媚娘圆房以后,第二天早晨萍妹便来到我们中间。我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看到萍妹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们的过去,旧情难泯,假如没有昨晚***娱,今朝我肯定会跟萍妹携手共渡人生。我不管萍妹的过去,也不去考虑萍妹究竟有没有儿子,只要萍妹答应肯嫁给我,这就够了。哪怕我们今生只做一天夫妻,我也满足。总以为黄河之水点拨了我頑冥不化的灵魂,实际上是神仙和奶奶串通一气将我作弄。

令人无法理解的是,萍妹却没有重逢时的喜悦,甚至都不多看我一眼。萍妹只是不停地流泪,口中念念不忘她的儿子,清儿清儿地叫个不停。玉环和媚娘陪着萍妹流泪,劝说萍妹心里想开些,天灾人祸谁也无法预料。奶奶把饭做好端上炕,劝萍妹吃点,吃完饭大家共同想办法。

突然听到门外熙熙攘攘,我出门一看,只见院子内跪倒乡亲一大片,他们口称萍妹为“娘娘”,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喊道:萍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想不到那萍妹竟然沉得住气,慢慢地将眼泪擦干,把头发向后捋了捋,穿上鞋来到院子内,朝乡亲们摆了摆手,然后说:你们都跪安吧。

有些乡亲不知道“跪安”是怎么回事,仍然跪在地上不起来,有些乡亲看过戏,知道跪安就是人家皇妃叫你起来哩,也就起身站在院子里拿眼睛直瞅着萍妃,几个老太婆在一边窃窃私议:这萍娃子出门几年,越出息得漂亮了。

只见萍妹的眼里噙满泪水,她强忍了忍,没让眼泪掉下来。闻讯赶来的乡亲们越来越多,院子里站不下了,有人就跪在村子中间的路上磕头。我突然感到,萍妹跟我之间,已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有些惶然,有些无所适从,为什么这么多人对萍妹顶莫礼拜?好像萍妹是那路神仙下凡,在老百姓的眼里,皇帝的权力大于一切,皇帝的嫔妃自然地位显赫。看看萍妹,几年修炼,对于这种万众敬仰的场面已经屡见不鲜,因此上没有惊慌,没有不安,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乡亲们的跪拜,萍妹说道:东京遭劫,二帝被掳,实乃国家不幸,萍妃出于无奈,回到家乡,受到乡亲厚待,内心实感欣慰。只是昨日过黄河时风高浪急,我们母子掉到河里,萍妃死里逃生,不知我那可怜的太子清是死是活。说到这里萍妹再也忍不住了,哭出了声:众位乡亲如有知道吾儿下落者,可速禀报,将来复国之日,禀奏吾皇,定当重赏。

院内院外乡亲们齐声呐喊:臣等谨遵娘娘吩咐,一定要寻找到皇太子清!萍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那喊声震耳欲聋,响彻九霄云外。前来拜见萍妃的乡亲们纷纷领命,大家分头去找皇太子清。我的胸口犹如压着一块石头,心快坠落了,我印象中的萍妹永远是那么孱弱、胆小、怕羞,骑在牛背上双手紧搂着我的腰。想不到几年不见,萍妹竟然有了指挥千军万马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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