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爷的,那只死鬼也跑得太快了,这也就算了,这带的叫什么路啊!”小黑气喘吁吁地在旁边发着牢骚,随手把路边的折下来的树枝放在嘴里一口咬断,这孩子,饿疯了。
我望了望面前高低起伏地土黄色的山丘,仿佛一片永远走不出的沙漠,唯一不同的是,还有很多的植物。黄的枯叶下,还有着点点绿色。半米高的杂草挡住了了前行的路。
“不是吧,怎么又向左了?”小黑望着我手里用太极八卦镜做成的简易罗盘,指针指向身边山丘交汇处的小道。“我说,这玩意是不是那白胡子老头成心捉弄你玩的啊,一会儿向左,一会又向左,一会上山,一会过河。它转得累不累啊!它不累本大爷也累了。”
“你累是吧?既然你这么想在这里当山大王那我就先走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干脆脚底抹油溜了,全不顾后面的怒号。
向左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平原,越往前走,罗盘抖动得越强,前面是一个岔路口,一条笔直向下,一条向右拐,手中的罗盘转了一个圈,变向右边的那条路指去,我也没有多想,便飞奔了过去。
“哎呀。”转过右边,头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好硬,不会吧,谁没事在路上摆一块石头啊。一下子被撞到了地上,罗盘被甩了出去,手掌火辣辣地疼,看样子应该磨破皮了,我抬起了头,再揉了揉眼,我很确定,我肯定是被撞得神智不清了,都出现幻觉了。
面前的少年一身白衣布鞋,挡住了面前的阳光,白皙的左手手指从空中缓缓放下,修长的睫毛下,一双淡漠的眼晴闪着凌厉的寒光,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双肩,右肩上挎着一个白色布包,一簇长发从头上滑落,落在他的脸颊,额心一点朱砂。
“哎,那个家伙,你等等啊!”小黑从后面赶了上来,绕到了我的面前,伸出爪子指着我的额头,“我说你啊,,,。”它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转过身与那个白衣少年的目光对视。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小黑也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我猛地一拍手掌,从地下站起,“那个,你们认识啊?”
白衣少年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嘴角微挑,却并不答话。他不会是哑巴吧?
小黑转过了身,轻轻一跃跳上了我的肩膀。“不认识。”
白衣少年对于小黑会说话并没有一点惊讶,面色不改。
“哦,那个,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我几乎头也不抬地说到,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罗盘,还好指针未落。我准备继续追那个鬼的时候,他一手拦住了我。
“哎,兄弟,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你撞了我我己经跟你算了,你干嘛又拦我的路啊,想抢劫啊,先说好,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我有点底气不足,弱弱的说到。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简易罗盘,对我的话恍若未闻,眼里似有疑惑,似有惊喜。我想起了白胡子老头的话,“此物不可示人,必起歹心。”看着他的眼里的光越来越多,看样子如果他真要抢,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啊。我一把把他的手推开,从他的身边飞奔开了。回头看去,他并没有追来,看都没看我便兀自向另外一个通往山下的路走去。
“哎,你手不痛啊?”小黑歪着头看着我。
我看了看不断滴着鲜血的手掌,马上疼出泪来了。“你说呢,能不痛吗?”
小黑跳了下来,用爪子在我手上一放,手心一股暖流传来,伤口立马止血,不多时,手掌上的伤口愈合,仿佛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它又跳了上来,皱了皱眉头,“好了,我看刚刚那人不一般。”
“那里不一般了,不过就长得有点神经病,穿得有点神经病,发型有点神经病,仅此,而己嘛。跟本大帅哥比起来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我很得瑟地说到。
“嗯,他的确没你神经。”小黑用很鄙视地眼神看了我一眼。“我是说,他身上有修道之人独有的气息,而且很纯正和浓郁。跟那个白胡子老头还有点相似,只不过,又有很大的不同。奇怪的是,我出现时,他还故意将那个气味隐藏了起来。”小黑低着脑袋仿佛很认真地想着。
我手刨开面前挡着路的杂草,“还纯正和浓都,你以为泡咖啡啊!话说回来,是不是那个死老头瞒着我又收了几个徒弟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气息里跟他相似,却并不是同出一脉。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算了,这种事,跟你说了也不懂。”小黑闭了嘴,打了一个哈欠。
“谁稀罕懂啊!”我嘟囔着继续向前。
抖动着的罗盘针突然停了一下,转向了我们来的地方,指向了刚刚那个白衣少年离去的地方,小黑突然睁大眼睛,满眼放光的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铁定是那老头拿来捉弄你玩的。我们刚刚才从那里过来的。”我敲了敲它的脑袋,“够了没啊,肯定是刚刚那家伙长得只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我早该想到他不是人的,说不定是那个鬼变的。”对,没错,肯定是这样的,绝对的。
小黑苦逼地揉着脑袋,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才不是人呢。”我懒得跟它吵,立马转身,向少年离去的方向走去。往山下的路特别泥泞,好几次都差点摔着,可是却没看到那个家伙的脚印,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家伙肯定不是人。
走着走着罗盘又开始抖动了起来,我不得不用两个手稳住它,感觉在跳霹雳舞似的,晃得我眼冒金星。山下是一片空地,也是一样的寸草不生,周围都是土黄色的小山丘,下面是一片空地,大约有十来平方米的样子,感觉不大对头,周围都是起伏跌宕的山丘,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片空地,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反射出了金色的光,揉揉眼睛,却再没看到。
我站在空地上方,罗盘的指针突然落地,罗盘突然又消失在我的手里。想想还真让我无语,好歹你也是张道陵的东西好不,没吃过猪跑也见过猪肉好不,咋跟我在一起,胆子越来越小了呢?正犹豫要不要下去,突然背后一阵强力将我往下面推去,我连忙跨出左腿稳住身子,哈哈,想作弄大爷我,不对,我怎么也说大爷了?小黑因为惯性向地下摔去,脸先着地,我深切得感到,小黑把那个家伙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我抬起头像四周看去,东方是一片竹林,全都是成年竹子,大概每一根都有三四层楼高,北方是一眼泉水,泉水清澈见底气,干净得连鱼和水草都没看见,连石子都没有,西方是一块金属铁板,遮住了太阳,南方是一堆烈火,熊熊燃烧,把所有的出路都封住了。
按照八卦中的五行,我所在的地方应该属土,往下一看,全是泥土,连草都不见一根。妈妈咪呀,完了,五行全都凑齐了,五行生克,生生不息,我软了下来。小黑也爬到了我的身边,“完了,本大爷今天得栽到这了,五行向来是最难得,更甚于八卦阵,连生门都没有。连八卦都逃不出五行。道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又延伸为六十四爻,但是都逃不出五行。”
“可是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吧?”看来我想得太美好了,就算我想,有人也不想。
西方飞出了几个飞镖,向我的左脑飞来,脑袋一阵发凉,头皮都麻了。一个黑影跃起,金属落地的声音,我摸摸脑袋,发现还在,地下锋利的飞镖深深地插入了我右脚旁边的土地,只露出了不到一厘米的镖头在外面,地面出现一道一分米左右的裂痕,心想如果不是小黑,我的脑袋怕也是这样了,天啊,这镖该有多大啊。
这时地面开始剧烈抖动,全身都随之颤抖,不会是地震了吧?这时,飞镖开始不断向我飞来,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增长,火越烧越旺,水开始向我们中边蔓延,心想惨了,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直接向土飞去,是算打乱了五行。我们所在的地方越来越小。
一面刀山,一面竹林,一面火海,一面水池,我看着南方即将烧过来的火,全身的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脸上火辣辣的,能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最后我与小黑已经被逼的动弹不得,背靠着竹子,左边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右手是不断汹涌着的水,更可怕的是,面前的金属铁片近在咫尺,随便的一镖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果不其然,飞镖向我飞来,直冲面门,心想完了,我这一条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真是觉得划不来,我还年轻,还有那么多的事需要我做,我要成为一代大侠,守正道,行天道,解决千年大劫,我微微一愣,原来这才是我的梦想,我怎么才发现,不过,能在临死时知道,也不枉此生了。
我闭上了双眼,这时右手手掌突然有种灼烧般的痛楚感,我被疼的受不了,睁开了双眼,手中有金黄色的五行八卦阵图,那个简易罗盘飞了出去,挡住了飞镖,我们周围出现了一个五颜六色的气圈,周围的火势稍有减弱,水的速度也变慢,竹子也是,仿佛时间被延长了一搬。
但是,我感觉却像是在蒸笼里似的,温度不断升高,热得透不过气来,五行八卦镜也在尽力顶着,我看见它全身都在发抖,光圈越来越弱,有些水已经渗了进来,我呼吸越来越没力了,我看见五行八卦镜背面裂开了一个缺口,仿佛一个人脸在对我惨笑,却并没有恶意,然后,五行八卦镜被炸成了碎片。
周围的光圈一下子突然消失,所有的一切东西向我们飞来。水漫过了膝,与右边的火相遇,却没有熄灭,火也没有受到影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嘴唇已经干裂,喉咙嘶哑。
“这不是凡间的东西,不会像一般的五行生克原理,它们应该是受人控制的,只会相生,不会相克。何况,地狱火,奈何桥下的水。”小黑靠着我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到,靠近了我的耳边,“正杰,我快不行了。”
我一阵泪意涌上心头,无力地敲了敲它昏昏沉沉的脑袋,“死肥猫,说什么呢,你不是白虎灵族么,怎么这么容易就挂啦,你真是你们家族的耻辱,真给本大侠丢脸,不许睡哈,不然的话,等我们出去了,我就不给你吃东西了。”小黑却没有再回答,我撕心裂费的撕吼,它却没有再动。
我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蒙上了一层血光,我好累,好想睡。我在模模糊糊中看到了奶奶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在冲我招手,张开了双手,我向他们跑去,他们在原地等着我,我跑到了他们面前,他们笑意满面,牵起了我的手,我不想问他们去哪,哪里都好,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什么都值得。
“正杰,不要去,他们不是你爸爸妈妈,更不是你奶奶。”小黑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它的眼神疲惫,也是有气无力地说到,“他们是想让你死。”我突然看见他们的脸色沉了下来,牵我的手越发冰冷。
“爸爸妈妈。”我望着他们嘀咕了一声,他们立马回过神来,冲我笑笑。“正杰,跟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不好吗?以后我们和奶奶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外界的事都与我们无关了,我们不管了,以后你就不会是孤儿了。”
“不要听他们的,我们要活着,因为我们不能让世界上有更多因为这些邪恶东西变成孤儿的人。”小黑的眼光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我警惕地看了看他们,挣脱掉他们的手,“正杰,,,。”他们恍惚了一下,“我们可是你唯一的亲人。”
“不是,我还有小黑,它也是我的亲人,它什么都没有了,不可以再没有我,我要与它相依为命。”我抱起了小黑,它疲惫不堪,全身无力地瘫软。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寒冷,他们的脸色更难看,“不对,你们不是我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他们不会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是正杰,我奶奶更不会叫我安享其乐,逃避责任,因为这责任就是她给的。”我看着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他们突然大笑了起来,突然消失了,空气中还回响着他们的话,“你以为,你还有可能活着出去吗?!”
突然变得灼热无比,又突然变得如同冰窖,最后就直接身体一会如同在油锅一会在南极,数十只飞镖向我飞来,还有被削得尖利的竹子向我飞来,我感觉连骨头都被煮透了,一会冰,一会冷。我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慢,几乎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突然,一片光芒撒下,刺得我眼里都是泪,突然感觉到身体上的不适感没有了。红雾散尽,周围的东西退远了数丈,一个巨大的淡黄色的罩子将这里围了起来,那个白衣少年眉间一点朱砂,从空中跳下,未束的黑色头发随风飘起,布鞋轻点,便落在了地上。
他打开了双手,右手指向了正在燃烧着烈火的南方,左手指向了汹涌水的北方,嘴中念着什么咒语,双手掐了一个我见都没见过的指决。双手又向上向头顶举起,南方与北方同时生起了一条水火柱随着他的双手合拢聚在头上,在他的头顶交汇,旋转成了一个球,颜色淡红,不断有新的加入。
我看到外面的西方铁板与东方的竹林不断减小,露出了外面土黄色的山丘,脚下的黄色土地也在不断减小,露出了青色石板。
少年头顶的球不断变大,最后终于没再有水火加入,里面火的颜色不断变弱,到最后,随之翻滚的就只有透明的水,少年将手突然放开,自己轻轻一跃,水从空中落下,如同鲜花般向四周散去,有一瞬间睁不开眼,水落到了我的脸上,原本的隐隐作痛感也消失得一点都没有了,用手擦了擦还滴着水的眼帘。
周围的景色全都异样了,周围哪里来的神马竹林和铁片,周围是四座坟墓,我在正中间,南方的坟墓,墓碑上全是火纹,土堆上有火烧过的痕迹,北方的坟墓的墓碑外有玻璃内有水,土堆浸到了水里,坟头土却仍然不散,西面的墓碑由铁打照。
东边一个坟墓,墓碑由木头打造,墓碑上用黑色的毛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什么东西,有像是字有像是画,下面还盖了一个血红的手印,我说的血红,真的是像血一样红,整个手印都是鲜血淋漓。
坟堆由竹子盖成,全都是一块一块雕成了小竹子的样子,坟上面坐了一个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孩子,身体半透明,头发稀疏,身上穿了一套纸做的衣服,衣服上用红色的毛笔写了密密麻麻的字,头埋得极低,两对长满倒刺的铁环从他的手脚腕穿过,瘦弱的双手在不停地揉着双眼,嘴里呜呜地哭着。
心里的恐惧马上被愤怒压下来,谁这么恶毒,既然这样对孩子,连死都不放过。我抱着小黑向他走了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用尽量和蔼的语气说到,“小弟弟,不要哭了,坏人赶跑了,哥哥在这里。”
他突然停止了哭泣,抬起了头,我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吓得不轻。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双目呆滞无神,脸色惨白,脸颊是黑色的,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歪着头看着我,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望着他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他满意的笑笑,“没错,就是这样,现在把你的手举起来。”我的双手不听自己的控制随之举了起来,他走了下来,鲜血淋漓地手掌即将与我相碰,不,不要,我仿佛已经看到我的手掌印出现在了他的墓碑上,我手上的手皮脱落,手腕也被这样穿起。
他笑的越天真无邪,我心理的恐惧越发强烈,我不是圣人,不会不怕死,因为我要肩负重任,所以我比常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活着即使再难也会有希望,死了的话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却又无能为力,难道我的生命就真的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