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仅从露出的一点就能看出是个有着成熟魅力男子的口中说出这几个字,徐佑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群暴徒,却每个都以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就算再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能猜到一二。
充满感激的看着崔斯特,但崔斯特却没半分回应的意思,只淡淡的回答道,“你的运气很不错,今天不会死,同样这张牌就给你了,只是今天你想杀了他们还是有些不大可能,你抽到的幸运牌却也只能帮你这么点了。”
带着些许胡渣的脸庞,只微微一笑就能迷倒万千怀春少女,崔斯特却将它再次挡在高高的帽檐下,转身就要离去。
还没等徐佑想要出言挽留,一声巨响已经在他们的背后出现,飞舞的墙壁碎片当时就将暴徒们砸死砸伤大半,只是稍稍远离的徐佑却几乎没受到半点伤害。
一张凶悍的络腮胡大汉肩扛一杆半人高的特大散弹枪,踩着墙壁残留嚣张的朝着酒吧内张望,他的速度很快,肩上的散弹枪在徐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他身前,端枪、瞄准一气呵成,徐佑就算反应慢了半拍,却也在瞬间感觉到这络腮胡大汉的目标是谁。
在扭过头想要给崔斯特提示,却只感觉侧身的他背部突然有一抹清凉,那枚铅弹擦着他的背部朝着崔斯特飞去,如果他方才没再次扭头,那枚铅弹的轨迹就应该是穿过他的左肩朝着崔斯特射去,他一点也不会怀疑从那种枪**出的铅弹。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子弹甚至没能在崔斯特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铅弹却在穿过崔斯特身体的同时,他的身影也终于模糊,不过是个残影,真正的崔斯特早已不知去向何方。
大汉对自己的成效严重不满,朝天愤懑的开了几枪,显然对于没杀掉崔斯特他很不开心,他倒也没太纠结于此,也是习惯了吧。只是可怜了酒吧老板和几个暴徒,他们显然没有去找这两人的勇气,幸存下来的几个人想找徐佑出气,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这个滑头。
裹着不知从那里顺手迁过来的披风,硕大的连帽将他整个人都掩盖在黑暗中,腰间随意缠绕的兽筋鞭更是让他与方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脱离干系,他的那把木剑早不知被他藏在身上那块,让人完全无法找到。
跟随这么个老师,流行与世的符文是没什么可能接触,但躲藏的本领却是绝对一流,若非玖隆大师脑子哪根筋不大对了,他又因为老师被抓而有些头脑发热,如何会被那群只知道暴力的笨蛋抓到,方才凭借络腮胡引发的骚乱,他早就逃离那个不知白天黑夜为何物的酒吧,到街上不知从何处顺来这么身改头换面的行头。
徐佑对这个只知道对他严加管教的老师有什么好感么,答案应该是否定的,符文之所以会成为世间主流,简单且只需要天赋即可的强大方式,甚至会有各种奇异的改变,会让人变得更加强大的改变,他却因为老师的原因只能每日苦心修炼,在所有同龄人应该突飞猛进的时候,他只能在某个角落练剑,在有人因为突发异变万众瞩目的时候,他依旧在练剑,他的生活除了逃亡就只剩下这把剑。但他依旧对玖隆怀有最崇高的敬意,只因为曾经的一句话。
十年前刚能记事的他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中,因为惊吓过度暂时失音的他更是被吓晕过去,反倒是保住了一条命,刚起来便看到了一张温和却带血的笑容,“跟我走吧,以后就为我而活,为我这把剑而活。”
一老一少的浪迹天涯,直到今天终结。
冷静是逃亡者必须的品性,宽大衣袖中的小手紧握着崔斯特的幸运牌,以及那把杀不了人的木剑,徐佑强行将眼泪咽回肚里,一脸淡然的看着刑场中央的那个人。
救人?这座城连崔斯特这种人都只敢做一名过客,它背后的能量要玖隆的命,他一个连杀人都做不到的剑客,又如何能做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送十年相依为命的老师一程。
他的脸上没有色彩,就算能看破黑暗的人也绝没见过他的容颜,想让玖隆大师死的是群大人物,他们又如何会在意一个小孩,否则他又如何会落到一群最底层的暴徒手中。
玖隆披头散发显然被折磨得够呛,但双手被缚的他却摇摇头将整张脸露了出来,除去那点地斑驳的污渍,但从轮廓弧度来看,玖隆年轻的时候定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此时一脸污渍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几个不服的少年想与环视一周的玖隆对上眼,却发现自己竟不敢与这全身被缚的囚徒相视,反倒是自己转过头去。
视线飘过徐佑这边,眼睛微合,转角却没有半点耽搁,似乎依旧在寻找谁。
长期跟随在这只老狐狸身边,徐佑却已清楚,那是已经放心自己的意思,也意味着他得到了玖隆的首可,可以碰梦寐以求的符文,这是自己求了数年也不曾得到的权力,徐佑此时却丝毫高兴不起来,更不会给玖隆递过去哪怕是一个微笑。
这位不尊符文的大师,眼光终究停在了一行四人身上,这四个样貌、衣着、武器都各不相同的锦衣斗笠人。
徐佑并没有刻意去记,只是随意瞄了一眼,这不过是他在继续遵从玖隆的教导,高手,被人盯上,很快便会有感觉,在没有绝对把握前,绝不要紧盯着一个高手不放,他会忍不住动手杀了你的,不相识的高手都有可能如此,更何况是玖隆给他指出的仇家。
玖隆早年成名,出道不过半年就名动天下,却在最辉煌时毁掉自身符文,只一心为剑的玖隆只用了三年不到,再次轰动了整个瓦罗兰,一个没有符文之力的人却在挑战中几乎全灭了无极阁高手。
但经此一役他再次消失在人们的眼中,随即发出的便是明码标价的追杀,直到十二年后的今日落网,急躁的行刑,却没有任何可以拿出来的理由,依旧围观了数千民众、暴徒,原因无他,只是今天会死的是一个传奇,一个压在他们很多人头顶又或是被他们供养多年的传奇,今日后再也不存于世,他的脖子已经放在断头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