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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刘备的草鞋

夜幕降临,刘备在他的营帐已经备好一桌酒席,我召唤出辛宪英,和他们坐在一张方桌上,眼前的酒菜很丰盛,不过曹操现在还没有来。

我看刘备忧心忡忡,并不太开心,问道:“现在你也算是个将军了,怎么心性如此低落?”

只见刘备大声叹了口气,又大口喝下一杯酒,道:“虽说我现在是个将军了,但是其他诸侯哪个正眼看过我,待遇还是如同从前一样,况且我此次是为了铲除董卓,光复汉室,但是你也看到了他们刚才的变现,真是……”

“他们怎么了?”

这时吱呀一声推门声打断了众人的话,来人正是曹操,他脱下身上的披风挂在衣架上,来到一处空着的席位上,轻声笑道:“他们的表现就如同一条条食人鱼,等着董卓死的时候,再出来群起而攻之,厮杀狂咬,争得一块肉一块骨。再或者,等着那一条条食人鱼有一条受伤落单,悄悄吞并,总之情况有很多,这来的哪一位诸侯不是心怀鬼胎!”

我有些感慨这个时代的人们,这么多玩心眼,耍心计,不累吗他们,也许他们就算是累了也不能停下,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那你也是这食人鱼的一条?”我问道。

曹操并没有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笑着说:“如今董卓四处通缉我,我要是不想点法子出来保命,那么明天我的人头就有可能摆在董卓的眼前了。”

我知道曹操说的半真半假,但是曹操将目光投向我,很诡异的笑着,调侃道:“白天我与你是第一次见面,晚上这就算是与你第二次见面了吧。”

“胡扯!”我大声嚷道,深知刚才失态,饮下一杯酒,缓缓而道:“都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与我怎么也要相隔三日见面才算是第二次见面。”

曹操见我如此激动,哈哈大笑一声,我为了将话题转移,问刘备道:“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点兵力?”

刘备微怔片刻,道:“我怎么就一定要有兵力?”

我挑眉问道:“你是皇族后裔,应该有追顺你的人吧,不应该只有关羽和张飞两人吧。”

刘备苦笑一声,将原因细细讲述了一下。

他本是中山靖王之后,拥有尊贵的血统,是一名真正的皇族后裔,只可惜那中山靖王生性奢侈****,竟然有了一百多个孩子,而根据当时的宗法制和分封制,刘备一家子并没有获得到任何金权或者权利,只能像普通贫民一样,自食其力。为了填饱一家的肚子,家人选择了编草鞋织凉席为生。

我笑着对刘备说:“你说你编过的草鞋能围着洛阳转好几圈,真的假的?”

刘备又一次苦笑道:“因为凉席太大,我并不太擅长,不过我对草鞋却情有独钟,无论是什么类型的鞋我都能用草束编出来。”

关羽捋着长须道:“我大哥甚至能在草鞋上编出花来,因为编草鞋有了名气,加上他是贵族,所以当地的民居便称呼我大哥为草鞋小王子。”

张飞添油加醋道:“不只是草鞋,我大哥还会用草束编织成各种东西,听他说他小时候就给……”

张飞忽然语塞,惹得我一阵着急,张飞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再问,貌似这件事情是刘备不为人知的过去。

“拥有一种很精通的手艺,是很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更能为我的家庭增加收入,我很爱编草鞋,只是有些事情,是无论我怎么精通都无法去改变的。”

曹操询问道:“莫非是为了女人?”

我打岔道:“我什么时候为了女人?”

刘备哈哈笑了几声,也许是喝多了点酒,不再顾忌其他,低垂着眼睑,点了点头,将思绪飘回了数年前,很畅快地讲他小时候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时候刘备居住的房屋对面,新搬来了一家民户,是一家养蚕的,他家有一个女儿明明叫桑桑,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的很水灵,人也大方,流背对我们说他那时候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它就像是一只蚕,被桑桑这片桑叶深深吸引了,经常偷空去找桑桑玩。

刘备每天都和她去荒郊野外滚草地,然后薅一把草碾成束条,编个花冠给她戴上,还为她编了好多小笼子,将她的蚕放进里面圈养起来,更过分的是竟然为了她编了一把草做的伞,来为他家的蚕遮风挡雨。

两家人都觉得孩子贪玩才做这么没用的东西,不过也都不在意。桑桑被刘备精湛的手艺所迷住了,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两个人的来往更密切了。

就这么过了几年,两个人心生情愫,暧昧不已,因为他们的家长关系也不错,看他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想要打算为他们办一场婚礼。

刘备和桑桑高兴极了,一直等着大婚的那一天。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个地方的县官有一个独生子,智商低下,长的丑陋而且脾气不好,更喜欢撒泼打浑,有一天他带着人来这里闲逛,背着家养的蚕所吸引了,回去非吵着要养蚕。

县官很疼爱这个宝贝儿子,便抢夺了他家的蚕拿到府衙去,因为不会养蚕,没过几天就死了。

那个白痴还想着要,县官知道他家的蚕都没了,可是也没办法去弄。

不知怎么的,那个白痴抽了风似的非要再养蚕,便拉着县官,带着一队人马过来搜寻,可是桑桑家这几日跟着刘备家编草鞋织凉席,没有再去弄蚕种。

那个白痴儿子见了不依,忽然见到了刘备身后躲着的桑桑,叫道:“这个女人是蚕妈妈,我要把她带回去生蚕宝宝。”

话音刚落,刘备家和桑桑家的人,都吓得冷汗直流,四神无主。

桑桑的爹妈扑通跪下,哭喊着道:“县官老爷,您明辨是非,求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我们一家吧。”

那个县官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怎么会不晓得,但是苦于自己只有这么一个白痴儿子,疼爱得很,在他的再三央求下,还是要将桑桑抓了回去。

刘备拼命的拦着,甚至拿了一把斧头冲了上来,但是他只有编草鞋的手艺,哪里打的过这么多官兵,三两下便被打倒在地,打得头破血流,在床上躺了好多天。

等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却见到了桑桑家正挂着白绫,哭哭滴滴的声音隔着院子就能听到。

刘备想到了一个最不好的结果,他扶着墙拖着颤颤巍巍的身子,冲到桑桑家的院落,只见一口棺材摆在正厅中间,她的父母都带着孝服已经泣不成声。

刘备被又一次昏了过去,到了晚上他醒了过来,却始终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他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希望赶紧醒过来回到他和桑桑玩耍的时光。

就这样,他闭着眼睛呆了三天三夜,从不吃饭喝水,刘备的父母见到他这个样子生怕他寻短见,随着桑桑走了,于是硬掰开他的嘴巴,将饭食和清水捣烂在一起,生生灌进他的嘴里。

刘备哭了,哭的很伤心,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让他都忘了他在做什么,忘了自己在哪里,忘了自己是谁。

后来,刘备稍稍好点了,便询问事情的经过,刘备的父母告诉他,那天桑桑被抢走以后,受了侮辱,桑桑万念俱灰,选择了自杀,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结实的细草绳悬于房梁上,自尽了。而桑桑的父母因为女儿的死,心力交瘁,收拾了一下家当离开这里,不想再去想起这些伤心事。

刘备听完这些,浑然不知他的脸上正淌着一行泪水,他知道桑桑的那根草绳是来自哪里的,那是他亲手为她编的。

那根草绳是他用了好多年的时间,用一种每年只长一片长叶的不知名的草编制的,刘备做的很细心,每根草压了又压,结实的程度令他都瞠目结舌,他最后将它编织成了一条细长的腰带,时刻都带着香气。

桑桑羞涩地将它缠在了亵裤上。

“从此以后,我不再编那些小玩意,因为我怕再记起桑桑,我今生今世只编草鞋,就怕我忘了桑桑。”

我们都沉默起来,没想到是这么悲伤的故事,这么悲惨的结局。

曹操看着刘备的眼睛问道:“那名县官和他的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刘备翻着眼珠想了想,说道:“那天我把自己编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一把火烧掉。第二天就听说县衙着火了,那名县官和他的儿子都被烧死了,也许是天意吧。”

我们都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也没有继续追问,互相端起酒杯,共同饮下。

“烧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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