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沸反盈天,密林深处的萧遥感受不到,他最担忧的是自己的伤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刺客会不会再次找上门来。
“师祖嘱咐的没错,这番入世之行,果然要小心,身份绝对不能透露。”萧遥心想,自己一路上也够小心的了,一直以来也没有暴露身份,可偏偏到了清水镇就被人发现了呢?
这倒不怨萧遥,不只是他,连萧遥的师祖也没有想到玉佩跟长剑会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在此前,玉佩和长剑是天水阁子的必有之物,虽然不是强制,也没有硬性规定,但的的确确每一代阁子入世,都腰挂玉佩,手持长剑,这似乎是一种约定的习惯。
因此,世人也就认定了天水阁子以玉佩和长剑为信物。
然而,这三百年来,天水阁再也没有阁子入世,哪怕是萧遥的祖师,也都不知道这么段历史,当然,也就不知道玉佩、长剑是阁子入世的标准装备。
即便师祖叮嘱萧遥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剑,那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这世间也少有人记得此事。
但是,少,并不代表没有!
客店那个掌柜老头儿就知晓此事。
老头儿上溯五代,都在这小小的清水镇开客店。
平常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事实上,上溯三代,都看不出什么异常。
然而,在这一代,在老头儿看见那枚玉佩时,他想到了自己每天晚上都要在地下室里悄悄看的那几幅图画,他想到了自己父亲过世前对自己口述的祖训。
于是,他出手了。
当萧遥和老头儿打起来之后,吸引了很多隐在暗中观战之人。
在那些眼睛当中,也有不少认得这枚玉佩,不过,他们或犹豫不敢确认,或想要出手却被其他暗中的力量所阻挠,最终却是一个个都没加入战团,但信马却是放出了不少。
而第二批跟第三批刺客,却只是单纯的刺客,当然也是真正的刺客,不像老头儿那种身负使命,临时客串的刺客,这群刺客虽然厉害,但是却并不知道个中隐情。
他们不是因为看到玉佩和长剑才出手刺杀萧遥,而是因为老头儿和第二批刺客先后发出的两道红色报信才出手。
不过,在刺杀结束后,交战的过程却是自他们口中流传开来,腰间玉佩、手中长剑,的确是入世阁子无疑!
就这样,萧遥在密林深处,极远的地方,足足休养了半个月时间,等到身上的伤痛好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动身,走出密林,不过,玉佩跟剑,却是被藏在了大山里。
原因很简单,老头看见玉佩就决定出手刺杀自己,而自己在战斗中,一直使用长剑,所以玉佩和剑都是有可能会暴露自己身份的物件,萧遥虽然舍不得,但却不会去冒这个险。
而走出密林之前,萧遥却是谨慎地将自己脸上的面具褪去,换回了本来面目。
之前的少年模样,脸廓线条比较粗犷,有些黝黑,也有些泛黄,不过都是面具的效果。
换回了真实面目的萧遥,却是活脱脱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肤色很白,模样很俊,配上那一头长发,很是耐看。
虽然前面毫无防备地暴露了身份,但是幸好师祖还留了一招,不让自己以真面目视人,不过,现在只好摘下面具了。
谁会知道,就是这么个稚气未脱、眉清目秀的小子,竟然以一己之力打退了三拨刺客!
做好这一切后,萧遥不急不慢地朝着密林外走去,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走出了密林。
密林边缘,一处不知名的小镇。
小镇的气氛很紧张,破烂不堪的城墙,十几处断裂的地方都临时修好,实在来不及修葺的也都搭起了铁丝栅栏。
每一个入口都有兵丁在执勤。
远处的萧遥望着这场景,吐了吐舌头:有必要这么紧张吗?难道是城主死了?或者是城主女儿被抢了?
心里暗骂了几句,萧遥抖了抖衣袖,不紧不慢地朝城门走去。
好家伙,这一靠近城门,可不得了,城墙上张贴了大幅画像,似乎是张通缉令,正是自己带着面具时的模样!
萧遥心中算计了一下,自己上次遇刺的清水镇离这个地方少说也有上千里路吧?怎么通缉令都到这里来了?
再者,明明是自己被刺杀,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却成了通缉犯?
之前,萧遥还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顶多担心那些刺客会恋恋不舍,一直寻找自己,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通缉!既然这么个小镇都张贴的有自己的画像,那么其他地方也应该都会有吧?!
想到这里,萧遥心里很是咯噔了一下。
不过,害怕归害怕,京城还是要去、太学还是要上!
下意识地,萧遥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然后不紧不慢地朝着城门口而去。
“站住——”
萧遥刚走到城门,就被守门的士兵拦下了。
守城的士兵也是满腹牢骚,这么个小地方,城墙都快坍塌殆尽,十几年来,也没见得有谁想起来要修过,可上个月官府却是突然征发徭役,自己先是筑城墙,后是来这个地方守门。
这段时间刚好是农忙时节,家里边的农活儿忙都忙不过来,老婆一个人还要带孩子,怎么忙得过来?
士兵的想法很简单,上面吩咐的要寻找什么大人物,可自己这这么个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大人物?
倒是自己被拉来做兵丁,耽搁了家里的农活,得要多搜刮一下,找回来。
这小半个月下来,他倒是也赚了不少银两:“比种地赚钱多了!”士卒心想。
不过他也很会做人,自己收了钱,总是会分出六分给头儿,虽然舍不得,但他却是清楚,要是不给的话,别说赚路人的钱,自己口袋里的钱都有可能被头儿盘剥。
前来检查萧遥时,士卒也没什么好态度,凶气十足地对萧遥嚷嚷到:“你小子给我站好,查的就是你们这个年纪的。”
士卒的话,萧遥倒是听懂了,不就是要银子么?
可是萧遥身上还真是没有银子,装满盘缠的口袋在清水镇的店家里呢,自己怎么会闲的没事儿跑回去拿?
所以萧遥装作没听懂,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接受士兵的检查。
撞见这么个不懂规矩的货色,士卒也是恼怒,不过看萧遥穿着虽然不甚珠光宝气,但却暗暗地透露出一股华贵的味道,他也不敢纠缠,万一撞上了哪个大世家的子弟,自己可不就惹祸上身了吗?
所以,士卒不满归不满,但也没有额外作难,仔细分辨了下萧遥的面向,跟通缉令上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就动作生硬地放行了。
而进入小镇之中,寻常百姓受此影响倒是不大,该卖菜的还是在卖菜,该卖布的还是在卖布,该做豆腐的还是在做豆腐。
不过,是人都爱看热闹,集市口也张贴了一张自己的画像,围了一群人在看。
城门口不大好走近看,全是兵士,但在集市里却不防走近细看。于是萧遥也挤进了人群。
大明朝承平数百年,数代君主都是勤政爱民,励精图治之下,可谓是国泰民安,很少有全国范围的大肆搜捕,而且布告上还写着是前朝遗族。
“这可是前朝之后,几百年都不见,怎么突然之间冒出来了?”
“我看呐,哪有什么前朝后人,这都几百年了,早该死绝了。”
“那也说不准,那么多的皇族,总会有人活下来的。”
“哼!你也不想想,那一次换朝换代,会有皇族活下来?”
“还是大明朝宽仁,这上边还写着,请这个前朝之后入京,还以礼相待……迅哥儿,你读过几天书,这接下来写的是什么?给大家念下。”
被叫做迅哥儿的人却不是个哥儿,而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屡试不中,听人叫他迅哥儿,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却也不好当众发作,毕竟周围人的眼神儿可都盼着他。
不紧不慢地整了整头上的方巾,顿了顿,迅哥儿才照着布告上,人像下方的字徐徐念到:“朕听闻有前宋旧民,不忍浪迹于世,特准尔入京觐见,当以国公待之。”
不等迅哥儿念,萧遥已是看到了布告其上之字。
可看见这上边的意思之后,却越发的疑惑了?
难道刺杀自己的这帮人还跟当朝皇族扯上关系了?
那为何这么扭扭捏捏地,直接发个通缉令不久完事儿吗?干嘛捏造我是前朝之后?
还是说刺杀自己的是一帮人,皇族跟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师祖也没告诉我自己会跟大明朝的皇族扯上关系啊?
师祖仅仅是说到太学去寻灵泉,看能否解决自己不能聚灵的问题,遇到刺客也就罢了,怎么还扯上了皇族!
疑惑!深深地疑惑!
只是,目前这样子,这些疑惑也解不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少,目前自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
不过,以后恐怕是不能施展过人的武力了,这很容易会被人发觉。
如此一来,遇到麻烦事儿的时候,就会变得更麻烦,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为对方所制。
萧遥远远地离开了人群,心里想起这一连串事情,狠狠地叹了口气,“哎,还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