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想到要资助高等教育机构的问题,但是我相信,像哈佛或者哥伦比亚这样主要的大学已经够大了,它们都拥有5000~10000名学生,没有必要再进一步扩张了。而小规模的机构(尤其是学院)则急需帮助,因此资助这些院校更加的明智。因此,我把对教育的资助限制在这个范围内,并对这个明智的决定十分满意。后来,我们发现洛克菲勒先生的教育基金“大众教育委员会”,和我们的基金会不约而同地都在这个领域努力,有时候会发生一些冲突。洛克菲勒先生希望我能加入他的委员会,我同意了。很快,我们发现合作的效果要好得多,至今我们仍保持合作关系。
在给院校的资助过程中,我有很多朋友获得了像查利·泰勒一样的荣誉。迪金森学院的康威礼堂是以孟轲·D.康威命名的。他最近出版了自传,被文学协会称为“文学作品”。具体的评价是这么说的:“这两册放在桌子上的书,是一堆自传垃圾中的宝石,闪闪发光。”这也影射了许多想要加入写自传行列的人。
康威先生自传的最后一章的最后一段是这么写的:祈求和平吧,我的读者们。祈求和平不是向自然祷告,而是依靠你遇到的每一个男人、女人和孩子。不要只是祈祷“请赐予我们和平”,而是自己要尽力去争取!这样,尽管世界充满冲突,至少我们心中充满和平。
我的朋友一下子点明了人类最深处的耻辱。毫无疑问,战争应该在文明国家间消失。
为了纪念埃德温·M.斯坦顿,我在俄亥俄州的凯尼恩学院设立了斯坦顿经济学名誉教授一职。在匹兹堡,我还是小信差时,曾给斯坦顿先生送过电报。后来到了华盛顿,我成为斯科特部长的助理时,他对我也十分友好。类似的情况还有,克利夫兰市的西储大学的汉纳会长之席,布朗大学的约翰·海图书馆,汉密尔顿的第二个埃利·鲁特基金会,韦尔斯利的克利夫兰夫人图书馆。可以用我的朋友来命名这些捐赠,我十分开心。通过这样的方式,我希望有更多的机会来纪念我了解、喜欢和尊敬的朋友。我也希望我能捐赠一座道奇将军图书馆和盖里图书馆,但是他们母校已经给了他们这样的荣誉。
我给汉密尔顿学院的第一笔捐赠,本打算命名为“埃利·鲁特基金会”,但是这位最能干的国务卿,罗斯福总统眼里“最聪明的人”在处理这件事时,根本没有对大学高层提到这点。当我指责他为何要放弃这样的权利时,他笑着回答道:
“好吧,我答应你,下次你再捐赠的话,我不会再骗人了。”
第二次的捐赠终于弥补了这个遗憾。这次我十分谨慎,没有把这件事直接交给他负责。汉密尔顿的鲁特基金会终于成立了,他再也没能力撤销了。
鲁特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既质朴又崇高,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罗斯福总统说过,他愿意爬出白宫,只要这样做能确保鲁特当上总统候选人,并有机会当选。有人认为他过于软弱,因为他曾经为一些公司辩护,但是不善言辞,无法笼络人心;有人认为他就是一个谦让、不善交往的政客,只能讨好一些水准低下的站票群众。他的政党作出了愚蠢的决定,没有将他提名为总统候选人。
我与汉普顿和塔斯克基学院的联系,提高了黑人的地位,这让我既满意又高兴。我还有幸认识了布克·华盛顿。他不仅自己摆脱了奴隶身份,还帮助上百万黑人提高了教育水平。我向塔斯克基学院捐赠了60万美元,几天之后,华盛顿先生来拜访我,问我是否能允许他提一个建议。我说:“当然可以。”
“你十分好心地在基金中划出一定数目的钱,用于资助我和我妻子未来的生活,对此,我们十分感激。但是,卡内基先生,这个数目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需要,对我们黑人来说,这算是一笔财富了。一些人可能会觉得我已经不再是个穷人,不用再一直想着省钱。你愿意更改一下条款,把这个数目删去,用‘只提供适当的资助’来代替吗?我相信受托人的决定,我和夫人只需要少量的钱。”
我同意了,现在这个条约仍然有效,但是当鲍尔温先生向他要原件,代替修改后的文件归档时,他告诉我,这个高贵的人拒绝了。这份文件本来是要永久保存,并流传下去,但是他把它放在一边,用修改后的文件归档。
这显示出这位黑人领袖的高尚品格。他是在世最真实、最具自我牺牲精神的英雄,他的身上凝聚了所有优秀的品质。有幸认识这样纯洁高贵的灵魂,见识到世上人性的最高境界,这已经让人大开眼界。如果问当今时代,或者算上过去的时代,谁是从最底层奋斗到最高层的代表,答案肯定是布克·华盛顿。他从黑奴奋斗到黑人领袖,是现代的摩西和耶和华的结合体,领导着黑人不断进步。
在和这些机构的联系中,我接触到了他们的官员和受托人——比如说汉普顿的校长霍里斯·B.夫勒瑟尔,罗伯特·C.奥格登,乔治·福斯特·皮博迪,乔治·麦卡纳尼和威廉·H.鲍尔温。(唉,最近才离我们而去!)他们都是为他人工作的人,能够和他们交心是我的福气。库珀协会,技工和零售商协会,事实上我对每个机构都很感兴趣,他们许多人都献出大量的时间和想法。不是“狭隘地为了自己”,而是本着解救他们不幸的同胞的崇高理想。
我在职业生涯早期就向教堂捐赠过管风琴。受益者是我的父亲曾在阿勒格尼参加过的一个不到100名成员的史威登堡教会。在我认为这么少人不必建一个新教堂后,我捐赠了一架管风琴。很快,其他教堂要求管风琴的申请像雪片般飞来,从匹兹堡的天主大教堂到乡村的小教堂,这让我忙碌不已。看来,每一个教堂都需要一架更好的管风琴。而且由于新的管风琴是免费的,他们把旧的卖掉还能净赚一笔。一些为小教堂订的管风琴几乎要撑破教堂的屋顶,第一次捐赠的对象史威登堡教会就是个例子。还有一些教堂,在申请前就已经买了新管风琴,却希望我们报销这笔费用。最终,我们形成了一套严格的捐赠系统。申请的教堂需要填写一份列有很多问题的文件,然后交还给我们。现在负责捐赠的部门已经系统化,根据教堂的大小,划分了捐赠的等级。
苏格兰高地有人指责我,认为捐赠管风琴给教堂,诋毁了基督崇拜。那些严苛的长老教会员还公然抨击我,说我图谋不轨,“用装满哨子的箱子来代替上帝赐予我们人类的嗓音。”此后,我决定要找人分担我的罪责,因此,我要求每个教堂承担一半新管风琴的费用。在此基础上,管风琴部门仍然生意兴隆,对管风琴的需求依然很大。此外,由于人口不断增长,不断有新的教堂成立,管风琴也是必需的。
看来这个项目会无穷无尽。我要求教堂支付一半的费用,为的是确保这笔支出是必需和合理的。从我自身的经验来说,我相信教堂仪式的间隙演奏圣乐是有益的。音乐可以在布道之后,缓慢地帮助人们疏解压力。我觉得花在管风琴上的钱是值得的,所以我们继续这样的捐赠。
在我所有的慈善项目中,我的私人养老基金项目给了我最丰富最高贵的回报。我认识一些一直很善良和友好的人,但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没有足够的钱来维持体面的晚年生活。我为他们提供了舒服的环境,让他们不用再为生活费用担心。这带给我的满足感是无法比拟的,而花费的只是一小笔钱。
我惊讶地发现,有很多人需要帮助才能安享晚年。在我退出商界前,就开始资助一些这样的人,我也从中获得了很大的满足感。养老金名单上每一个人都是完全有资格得到这笔资助的,这实际上是一份充满荣誉和关爱的名单,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份名单是保密的,没人知道名单上有谁,我也从未对他人透露过任何消息。
我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我做的这些善事有什么好处?”我想最好的答案,是名单上的朋友们给我的满意的回复,这才是我需要的。我拥有的财富远远超出了我该得的份额,因此,我从不向神明再要求什么。在普遍规律面前,我们应该低下头,遵守内心的指示,不索取,不害怕,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不求回报。
的确,施予比接受更有福。我确信,如果我们的位置对换,这些朋友们都会愿意为我这么做。我收到了很多珍贵的感谢。一些人告诉我,他们每天晚上祷告时都会提到我,祝福我。我经常忍不住表达我的真实情感:
“不要为我祈祷,”我说,“不要为我要求更多。我得到的已经远远超过应有的份额了。最公平的待遇就是拿走我大部分的财富。”这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我的真心话。
铁路养老基金也是类似的性质。许多匹兹堡铁路的老工人或者他们的遗孀都受到了资助。这个基金会是多年前成立的,已经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受益人大部分曾是我在宾夕法尼亚州担任主管时手下的员工,或他们的遗孀。他们如今都需要帮助。我第一次和这些铁路工人接触时,我还是个小男孩,因此我还能记得他们的名字。他们对我十分友善,大部分这个基金会的受益人我都认识,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为工厂的工人设立的400万基金(钢铁工人养老基金),帮助了上百位素未谋面的工人,但其中也有很多人是我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