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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防微杜渐

世界上最厉害的毒药,就是盛情难却。

本来就吃了碗面,之后又是分量十足的一餐,再加上那些小孩给的菜,全数吃完真是撑到不行,饭毕许久,桂木智马还是只能捂着肚子躺在椅子上消食,半天起不来。

此时他全身的血液估计都集中胃部去了,啥也不想干,懒洋洋得直想睡觉。

夜神雪却不想让他消停,不知道从哪拿了瓶冰汽水,端个凳子坐他身边,滋溜滋溜地吸着吸管,还不耽误找他说话:“怎么样,吃得不错吧。”

桂木智马哼哼了两声,确实吃得太撑,说话有点费力。他听得懂夜神雪的意思,这里的饭菜大都是速冻食品做的,难得有点新鲜菜,虽然菜色丰富分量足,但是味道却总是趋于快餐味,称不上好。夜神雪说的吃得不错自然指得不是味道,而是和这些孩子一起吃饭的气氛。有这么一群叽叽喳喳还不时给你夹好吃的孩子,感觉其实真不错。

夜神雪却对桂木智马的敷衍很不满意:“哼哼是什么意思?不喜欢就直说,饭又不是我做的,说了我也不会生气。”

不好,红色警报。桂木智马心里敞亮得很,之前他虽然没有女朋友,吵架却看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句式的意思绝对是:你要是说了半个不字,老娘我就发飙。这句话的出现说明对方的不满已经达到极限,怎么也要找个由头发泄。

之前吃饭的时候看着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桂木智马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似乎并没有触什么霉头。

不管了,先应付着,估计是有下文,先看看再说。

“……挺好的。”桂木智马一缓过劲来,感觉没那么撑了,就赶紧回答道。

夜神雪却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哪里好了?”

“不是味道,是心意。虽然菜式有点粗糙,但是其中包含着满满的爱,有厨师的,也有这些可爱的孩子们的。”桂木智马面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说一个理所应当的事实。

“噗嗤。”看着桂木智马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样子,夜神雪也憋不住笑了,而且笑得挺开心。

警报解除,这一关应该就算过了吧。不过那么羞耻的话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啊!桂木智马一回想起来就想用头撞墙。

笑过了之后夜神雪就突然陷入了沉默,咬着吸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汽水的液面半天都没有下降。

桂木智马盯着夜神雪的脸,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神雪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虽然平日里已经够奇怪了,但今天这表现几乎就在向精神分裂大踏步地前进啊,难道是每个月都有的那么几天来了?

想到这,桂木智马职业习惯般地在脑海里给今天的日期打了个标记。

“智马,我说如果……”就在桂木智马胡思乱想的时候,夜神雪突然就抬起头,正好就撞上了桂木智马那奇怪的眼神,“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眼睛移不开。”桂木智马瞎话张嘴就来。

夜神雪撇撇嘴,表示自己对这种不经大脑的恭维不屑一顾,不过看起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只是没有了接着之前的话题讲下去的意思。

桂木智马想了想,夺走了夜神雪的汽水,自己拿了根吸管滋溜一下全喝完了。夜神雪完全没有料到他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汽水早就没了,自己叼着根孤零零的吸管,看上去傻傻的。

“嘿,你这是要造反啊。”事发突然,她都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发火,桂木智马这个举动实在是没头没脑,出人意料。

桂木智马却不慌不忙,拿了一个干净纸杯,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到了夜神雪的手里。

夜神雪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更迷糊了,难道是他觉得抢了自己的汽水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用这个赔罪?其实汽水也不值钱,不过他这种苗头可不能涨,虽然他道歉了,但也不能就这样放过他,那么应该怎么给他个教训呢?

夜神雪心念流转,脑洞大开,想得很多。桂木智马虽然听不到她的心声,看她表情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浑不在意,只是摆出一副非常关切的样子,柔声说道:“雪,那几天可要注意饮食啊,冰汽水就不要喝了,来,多喝点热水,对身体有好处。”

听到他这么说,夜神雪更是一头雾水,好半天才醒悟过来,差点就顺手把手里的茶水泼过去,强行按捺住发火的冲动,把杯子好好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她才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有点不可理喻?”

桂木智马一脸无辜地点点头,让她的怒气又开始蹭蹭地涨,一不小心把纸杯都捏瘪了。

“也难怪你这样想,”夜神雪眼神复杂,欲言又止“发生了点烦心事,状态有点不对,我道歉。不过你放心,马上就可以解决了,没什么问题。”

桂木智马自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困扰,只是夜神雪的语言和神态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我不想说,别问我,烦着呢。就算怎么看这问题都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容易解决,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作死。

只是什么都不干显然不是他的风格,想了一下,继续是温柔的声线:“今天怎么突然想要带我来这了?”

夜神雪白了他一眼:“我乐意,不行啊。”

“当然当然,你开心就好。”见到夜神雪这种宁愿耍赖也不愿解释的小女生样,桂木智马立刻缴械投降。

有问题!

桂木智马不露声色,视线却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扫视了四周。

叽喳吵闹的小孩,维持秩序的少妇,微笑着在一旁看着的老奶奶,平凡无奇的室内装潢……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的孤儿院,虽然地理位置太偏僻有点不合常规,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问题。

夜神雪的表现和之前有差别本来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之前那种支配一切的高冷女王范毕竟不是一个正常状态,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桂木智马从完全陌生到逐渐熟识再到慢慢开始尝试互相了解,她逐渐地卸去这种对陌生人用的假面具是理所当然的,不时地使点小性子也是男女交往时女方常有的表现,这通常说明女方在男方面前毫无压力,可以任性胡来放松自己,这是关系加深的好表现。

唯一的问题是,夜神雪出现这种高冷女王的状态分明是在驱魂的影响下对姐姐的向往而变化出来的,既然现在驱魂并没有消失,她也就不可能在这种散发状态下做出这种表现,毕竟完全无法想象她所向往的成熟的姐姐会做出像她这样的耍小性子的表现。

本来桂木智马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会感到高兴,因为这说明她正在逐渐摆脱驱魂的影响,心灵空隙被填满指日可待。但之前索菲娅已经说过,驱魂苏醒了。如果说之前那种心理上对她姐姐的模仿是在驱魂沉睡的时候的时候出现的话,那完全没道理驱魂醒了反而影响消失了。

话说那个驱魂苏醒到底是指得什么?索菲娅也不说清楚。

桂木智马想到这,想要找索菲娅问个清楚,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不见了。

又跑哪玩儿去了?算了,反正一开始也没有指望她,只要不捣乱就好,让她随便玩玩吧。这里穷乡僻壤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时间永远是在你察觉不到的时候溜走,吃完饭感觉还没过多久,腹内的饱意未散,天色却已经完全黑透了。桂木智马琢磨着这里离自己住的地方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明天还得上课,是时候回去了。但自己一个人铁定是没法回去的,只能找夜神雪,只是夜神雪似乎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之前和他聊完天之后就被一群小屁孩拉走,一群人现在玩得不亦乐乎,桂木智马怎么也不好意思说要走。

这算是被关起来了吗?话说这些小孩真的在乎他们口中的那个大哥哥吗?虽然自己是假的但怎么也不该就这么被一个人孤零零晾在这里吧,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夜神雪突然就带着几个小孩过来找他了。

“怎么,终于想起我了?”桂木智马一副幽怨的样子。

“少来,有事找你。”夜神雪一眼就看穿他这假得可以的演技,完全不为所动,“这些小孩吵着要办个试胆大会,没办法来找你搭把手。”

桂木智马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为什么突然想到要举办试胆大会?而且找我干什么?”

之前也说过,桂木智马其实很怕鬼,要是其他的事情就算是再难他也会不眨眼地去干,但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大哥哥帮帮我们吧。”“是啊是啊,没有你我们就办不了了。”那两个小孩看桂木智马似有退意,赶紧上来撒娇。

桂木智马一时也没弄懂这试胆大会为什么没他就办不下去了,夜神雪却已经很快地替他做了决定:“没办法,为了保证安全,至少要有四个大人在场才能开展这种集体活动,所以你就同意了吧。”

然后没管桂木智马的反应,就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同时向所有的孩子宣布这一结果,引来一阵欢呼,原本完全无视他的孩子此时都簇拥到了他的身边,让他不由得感慨现在的小孩怎么从小就这么现实。

真是世风日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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