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匡发问,诸将也齐声附和,你龙颜大笑,所为哪般?岳纯厉声答道,“我笑朗朗白日,诸君却还在做梦。”
诸将向来轻视岳纯,以为他不过是靠了他老哥岳弈的关系,这才混了个偏将军当当,见岳纯胆敢出言不逊,诸将皆是肌肉抽搐,面现怒容。岳纯视若无睹,继续说道,“如今我等兵弱谷少,而外寇强大,只有并力抵抗,才是唯一的机会。倘若诸部分散,势无俱全。且小王未拔,不能相救,平阳景苑即破,一日之间,诸部亦灭矣。今不同心胆共举功名,反欲守妻子财物邪?”
岳纯所言,正中王常下怀。王常正要出言赞成,王凤却已怒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子了?上将计议,岂容你一介偏将插嘴。”
岳纯也不反驳,起身扬长而去,一路大笑不止,笑得诸将烦躁不安,笑得诸将毛骨悚然。岳纯前脚刚走,后脚探子来报,“官兵直逼而来,长数百里,不见头尾,其先锋,业已抵达城北!”
诸将这才慌了神,王常趁势说道,“不如请回岳纯,重新商议。”诸将无奈之下,只得再请岳纯。岳纯去而复返,打量诸将,故作惊讶道,“咦,诸君怎么还在?要知道,官兵一来,呜呼哀哉。”
王常闭目叹道,“官兵已经来了。”
王凤看着岳纯,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尊敬,道,“愿闻岳将军高见。”
岳纯笑道,“官兵仓猝成军,人虽众多,其实不足畏。今平阳景苑城中军士有八九千人,坚守半月,不成问题。紫金谷、新城市尚有近万岳军,今夜,趁夜色,命敢死骑士突围而出,至定陵、郾城,召援来救。半月之内,小王必下,数万岳军主力,也可抽身来援。届时,两路援军一到,城中也见机杀出,就在这平阳景苑城下,驰骋扬鞭,来他一场千古大战,岂不快哉!”
雄心,在话语中点燃,诸将的脸上,渐渐血色涌现。岳纯高声又道,“张祁举国来袭,我等倾力相迎,这注定是空前的决战,百万雄师,会于一城,江河将为之悲泣,天地将为之壮烈,人生一世,能有如此一战,夫复何求?”
诸将手舞足蹈,状似喝高。岳纯再道,“胜则尽有天下,诸君裂土封疆,永享富贵。败,大不了一死而已,好比起兵之初,我等本来就一无所有。如此,则何惧哉!无惧,则张祁能奈我何哉!”
诸将怅然若失,水底月为天上月,而面前人却不再是眼中人,此刻的岳纯,再也不是平时那个唯唯诺诺的岳纯,当所有人陷入惊慌,他反而浑身冰凉,不为火热的形势烫伤,谈笑之间,转低沉为激昂,化哀兵为狂妄。此等气魄和胆略,即使是岳弈,也无以过之。
子夜时分,陷入官兵团团包围的平阳景苑城,南门乍开复合,十三骑兵,急速冲出,如飞蛾扑火,直入官兵阵中,一路死战,终于突围,再折向东方,向紫金谷、新城市狂奔而去。
这十三位勇士的名字写在下面:岳纯、张伟、宗佻、李轶、陈龙、张力、岳隆、王霸、王立、马武。(纯属瞎编,因不熟悉平阳景苑的情况,所以有待考究)
这一夜,他们都是英雄;
这一夜,他们都是猛将兄;
这一夜,爱情不在,而勇气无所不在。
夜色中,十三骑奔驰如雨,仿佛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出发去寻找光明和希望。然而,春天已然过去,真有光明和希望吗,在某一个模糊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