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溟卜在安排房间时依旧跟在潋水宫那般将她和自己安排在同一个殿。所幸殿下待她与溟卜不同,于是她便以每日修炼术法,早修晚归离房间太远似有不便的理由。在溟卜一挠再挠,一阻再阻下,踩过他横在门口的龟壳,死皮赖脸地搬进了洛衡寝殿隔壁的房间,抱着檀木床腿僵持了半日,最终昏昏睡去。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老奴已将殿下平日所看的书卷都搬到您的寝殿去了。”
“恩。梨儿呢?”
“想是已经睡下了,老奴本将她安排在其他房间,可她死活不愿,愣是要与搬到殿下寝殿隔壁。”溟卜瞅了瞅他的脸色。
“若是殿下怕她吵扰,老奴明日再与她说说。”
“不必了,就这样吧,你下去休息吧。”
“是,殿下也早点歇息,老奴这就回去了。”
洛衡站在殿外望着她的房门许久,听到房内突然传来的闷哼,他竟不做多想隐入了她的房间。
“怎么了?”
“殿下,你怎么进来了?”方才她睡地太死不慎碰到床腿,才刚抬手揉揉脑袋便瞧着一袭白衣落在眼前。
“怎么睡在地上?回榻上去。”
“不小心睡着了。”说着起身爬上了床榻,见洛衡还那般站在那里望着她,场面似有些尴尬。
“殿下,你不回去休息吗?要不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洛衡身形一定,尴尬挥手将被褥给她盖上:“你不是喜欢唤我名字?今后可以不用同他人一般唤我殿下。”
“那怎么行呢.”突然想起那日在东殿那样唤他,那番真是太丢人了。
“天界不比潋水宫,这里仙人众多,如果觉得乏闷就多出去走走。”
“好咧.”
“也不知留你在身边是对是错.”他轻轻挥袖,屋内油灯燃起,泛着微微亮光。
“殿下,怎么这么说.”梨霜连忙起身,“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也很笨,但是我保证!今后一定不会再闯祸了!”
“我并非这个意思。”他望向那点星光亮,完美的侧脸呈现在暗黄光线下。梨霜看得有些发懵,很想咽口水,但想到上次丢过一次脸,便强忍着那股冲动。只是他的唇畔一张一合,真的好诱人。她如今满脑子都是坏坏的思想,完全不知道洛衡在说些什么。
“我还会教你其他术法,你要好好学.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他说了那么多,却见榻上人无半点回应,疑惑转头望去。只见梨霜小手攥着被角,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他。
“咳!怎么了?”洛衡被她盯得有些尴尬,假意咳了几声。
“没,没什么.”她回过神来,连忙摆手。
“今天你也累了,早点睡吧。”说完他便要起身。
“殿下等等!”梨霜连忙抓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重新坐回榻上,“不是说了可以唤我的名字。”
“我忘记了.嘿嘿!”
梨霜讪讪收回手,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洛衡,生生叫的他背脊一阵发麻。
“那是什么?”梨霜见他还像个木头似得一动不动,只好耍点小手段了。
于是趁洛衡转头望向她所指之处,她连忙起身凑近他的脸颊,吧唧一口,在人家完美的侧脸上留下一个口水印。
洛衡僵直了身子,涨红了脸,想他活了十万余载,还没有哪个不要命的仙女敢吃他豆腐。
“洛.洛衡,你怎么了?”见他一言不发,梨霜有些后怕。奇怪.她在雾仙村见到那些姑娘亲吻男子时,那些男子可是很高兴的。怎的.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她可是有点后怕的。
“你要是觉得吃亏,那我让你亲回来好了。”她聂聂拉起被角蒙住半张脸。
“睡.睡吧。”洛衡僵直起身,走到门边时竟然还绊了一下。真奇怪,好好的术法不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梨霜终于按耐不住了,又喜又羞地蒙在被子里偷笑,这次亲吻他不甚反感,那她下次再接再厉。
。。.
天界这般日子过得甚是悠哉,想来,天君这个叔叔待侄儿还是挺好的,仗着龙垣宫出来的身份,她真是走哪儿闯哪儿都无人阻挠。每日踩着云朵飘来飘去,遇见什么好玩的好看的,都能借来瞧瞧。
这天界的奇花异草也甚多,她曾经摘采不少的奇花异卉插满自己的房间,可这天界的植物与人界并无不同,一旦折离了根,不过几日便会枯萎。虽自己素来都爱弄个花花草草的,可这么糟蹋下去,委实有些造孽。
一日,她闲逛在外瞧见一方澄练水池中盛开的清雅莲花甚是入眼,若是摘来置在房里定然十分赏心悦目。于是她便开始施法,四下瞧来无人,将那盛开正艳的水莲连根带泥一块揪起。
当她窃喜之余准备跑人时,却被忽然冒出来的粉嫩小童逮住。那仙童个头虽小,术法和修为却都在她之上,于是乎她十分狼狈地被人扣在府中当成小贼半响。
洛衡无奈地上门向人赔礼道歉时,她才知自己摘取的竟是太上老君兜率宫外的水莲。她清楚地看见洛衡面上那一纵而逝的苦笑,那仙童一见来人立即换了副嘴脸,不仅附赠玉瓷水盆亲自将水莲栽种完好交给她。临走时还十分慷慨大方地表示,今后无论看中什么花草都慷慨相送。此事洛衡倒也没有多加责怪她,只是今后她那不问自取的坏习惯俨然收敛了不少。
龙垣宫素来清净,她从不曾见过哪位仙娥美女堵在门外就为见洛衡一面的,莫不是溟卜那番言辞夸大了。
虽没有仙娥宫女来相约,但仙人却是不少,每过几日便有一方仙人上门求见,今日来的这厮,看着却很是眼熟。诶?这不是就是那日蓬莱宴上的太上老君吗?
“小娃儿,你家殿下可在?”
小娃儿?是在唤她吗?梨霜跃下云层走到他跟前:“殿下在看书,老君可是要求见?”
“正是,麻烦小娃儿去通报一声,便说老君前来求见。”
梨霜应声后便赶去殿中通报,她瞅了瞅自己的身子胳膊腿儿,哪点像个小娃娃呀?自己明明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这老君,眼神忒不好。
溟卜想是出去办事了,于是这端茶递水的活儿便由她揽下了。
“殿下,您这几千年都去了何处?当年天君已报您与他一同战到仙魔分界时身负重伤,与冥王同归于尽,如今您安然无恙,我这心底不知多安慰,若是天帝神魂有灵,定能安息啊。”
“此事说来话长,其中诸多蹊跷。”洛衡执起茶杯像是不想再答。
“若是不便说,老君也就不问了。我也早已想到。以殿下修为与那冥王一战,单打独斗尚且胜券在握,何况当年是与天君一并出战。老君心中诸多疑问,本想查明此事,可彼时天帝神体抱恙,三界一片混乱,无从着手我也只能作罢。”
“老君多虑了,我此番也是死里逃生,如今只想在这龙垣宫觅得一方清净,其他事便于我无所干系。”
“如此,殿下无忧我也就放心了。”
一番客套之后,太上老君留下一葫芦仙丹便起身离去,梨霜赶忙起身送客,送到大殿门外时,太上老君乐呵呵地将她一番赞许。
“想是你已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可要好生伺候着,这洛衡如今的性子跟当年简直判若两人啊。”
“老君此话怎讲,殿下莫不是向来如此?”她疑惑,老君却是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殿下当年血气方刚年少有为,又承德天帝善念,常年救世济人,性子也不似如今这般淡薄,还经常到我府中看我作法炼丹,听我禅心讲道呐!”
“如此,您说的那个殿下,与我如今认识的殿下着实有些不同。”
“呵呵,想是时过境迁性子成稳些也无甚不妥,娃儿留步,老君告辞。”
“老君慢走。”
送走太上老君,她便回到殿中继续帮洛衡倒茶。
“这些事情你不用做。”
“无妨无妨,端茶递水我还做得,若是无事可做也甚闷得慌。”
门外候着的两个仙婢闻言大失所望,还以为可以能进殿侍奉了,可常日,殿下身边都是溟卜那只老乌龟伺候着,终于那只老乌龟不在,却又有这厮小丫头不识趣,害的她们每日只能在打扫院落时偷偷瞄上几眼。
“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你的义父没寻过你?”
突如其来这么一问,让她想起远在雾仙山的义父和汐陶姑姑。
“义父远在雾仙山,想是寻不得我的,他就不愿我下山,我出来时他是不知道的。”
“不辞而别不是要叫他担忧了,你义父是哪方仙人?”
“义父是树仙,常年居于雾仙山,不曾出过外界。”
“原是树仙,难怪你空有一副仙身却无半点修为。”
“我只是修为不高,并不是没有修为,况且如今跟着殿下我的修为已经提高不少。义父只是不肯教我仙术,便因如此我才离开雾仙山的。”
“他为何不教你?”
“义父说我身体异于常人不能修炼术法否则必遭劫难。”洛衡闻言面上一顿。
“手伸过来。”
她疑惑地伸出手,便见洛衡把上她的脉,俊眉皱起。转脸望向梨霜,神色复杂。
“怎.怎么了?”
“没什么.你的身体很正常。”
“真的?嘿嘿!太好了。我如今已然学会不少仙术,并未见有何劫难,想是义父过于担忧了。”
“恩.就算有劫难,在我身边,定不会让你有事。”
一句话让她的心里像是灌了蜜一般甜的兹兹,着实受用的很。低头望见洛衡放在自己腕上的手指,那温热接触的亲密感倏地烧红了她的脸,想起昨晚之事不由得暗自偷笑。
洛衡见她忍着笑意,连忙抽回手,面上浮起红云,“去忙吧。”
“我没什么事忙了,就在这里陪你看书好不好?”她拿着卷宗走到他身侧坐下。
“我习惯一人。”洛衡往外移了移。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不管,我要陪着你。”她又往里挪了挪。
“好.”他不再动弹,任凭那副温温软软的小身躯紧紧挨着自己,面上平静无常,心中早已热潮翻滚。